“大师傅,父亲让我带着几位贵客来看烟花。”严少爷言出敬重。
南宫胤侧着脸问身边的慕轻烟:“烟儿,你想要什么样的烟花,不妨和师傅说清楚。”
慕轻烟低声和南宫胤说着话,严少爷陪着秦衍去询问硝石的事宜。
秦衍回来时,瞧见南宫胤执笔,慕轻烟连说带问和大师傅在交谈。那落落大方的气度,那满眼神采又不显张狂的样子,配上她那厚厚妆容的脸,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抬步近前,站在南宫胤身后,瞧他纸上画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只烟花盛放后的样子,在空中有若灿烂的流星,非常华丽。
南宫胤是个执着的人,但凡做一件事情都会投入全部的心思,他并不知道秦衍站在他身侧。
在满室硝烟味道里,有一丝细细的香味侵入秦衍的鼻息,似有若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香,淡却如影随形,不能忽略的存在着。
想来那是女子香罢,秦衍想着。
他自幼在燕山雪谷习艺,并不曾接触年轻的女子。回京后各府的邀约及宴请时常有之,总有那么几回是推脱不掉的。女子满身华服,一缕幽香倒是常常得遇,可是并不如这丝香气这般舒适、自然。他忽然发现自己很荒唐,那些自以为的淡漠此刻都不见了,他只是想离那个有这香气的女子近些。
不由得又抬眸去瞧那个纨绔女子,瞧着她沉思时的神态,瞧着她讲话时的样子,他忽然想做一件事:他非常想把她那一脸浓妆洗掉,看看她的真面目。
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拳,真怕自己会付诸行动。
慕轻烟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刚好碰上,不由得一怔。
秦衍被她捕捉到了自己的眼神,也微微的怔了一下。那双大眼睛,清澈干净,与她脸上的妆容半点不相称。
慕轻烟瞧着他眼里似有碎玉流泻,闪闪发亮,不由得眯了眯眼眸,好半晌才移开眸光。
两个人自觉的转眸他处,慕轻烟依旧在想事情。秦衍耳根有点烧,他转身出了院子,自行走了。
慕轻烟和南宫胤在严家烟花一直待到了太阳西斜,把自己动手做的一些烟花都带回了家,又和南宫胤约好了新年夜一起燃放。
南宫胤看着她进了水月山庄后,才策马回了弈剑山庄。
慕轻烟回了自己的院子,早有琥珀几个人接进了房里,摆了晚膳出来。伺候着她净了手,动筷子给她布菜。
到底是失血的原因,一整天下来早就疲惫至极。饭罢又要了水沐浴,洗去了一身硝烟的味道,早早的就上床歇下了。她向来不要人守夜,不习惯有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偶尔病了,丫鬟们在外间不肯离开,她也就忍下了。
夜过三更,熟睡中的她突然被几声异于的落雪的轻音惊醒,危险的暗眯着眸,依旧窝在床上未动。府里有寒哥哥亲手布下的乾坤阵,澜烟阁的院子也里有她自己布下逆向雷霆阵,这世上能破她阵法而不受伤的人,怕是连哥哥也不能。
除非……
窗口有人影翻上来,手指略屈,两个长音后跟着一个短音轻轻响起。
“三九?进来!”慕轻烟披了衣服下床,又穿上内室的软鞋,自行走到桌边,把温在暖笼里的水倒了半盏,喝了。
轻轻的推开了门,一个利落的身影闪身而进,高高瘦瘦,满面霜尘。
“少主,我回来了!”三九屈一膝而跪。
“起来,事情可顺利?”慕轻烟不见了人前那些活泼的样子,眼神犹如猎鹰,嗓音似冰雪初绽,俨然有了一阁之主的威严。
“回少主,按照少主的计划,半分不差。”三九起身,满眼都是信服。
“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切事宜等过了年自见分晓!”慕轻烟昂着头,似思索又似在拿什么主意。
“一九今日已回,二九已经在城东十里,明日进城,少主可有吩咐?”三九也不愿意总往这里跑,这间院子九死一生,踏错半步小命休矣!此时得了少主的命令,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你仍旧回去城西大宅,过了年即刻招五九进临川城,暗中紧跟林长老,一毫信息也不能错过。”慕轻烟对于上次自己被暗杀的事,猜想了几回终是没有最后的答案,怕是这丐帮的天数有变,是时候挖些坑来备着了。
“是,少主您歇下罢,属下告退!”三九又弯身一礼,转身就走。
“三九!”慕轻烟喊住了欲挑帘而出的他。
三九回身。
“明日入夜,城西大宅相见,通知青衿和封祭。”慕轻烟有些事情要吩咐下去,约齐了一干人等,省得再麻烦。
三九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水月山庄。
知悟苑紧临澜烟阁东边的墙里,一道身影只着单衣立在暗处。看着那人轻车熟路的来去并未阻止,转身去窗下回报后,进了旁边自己的屋子。
三九离开后,慕轻烟又窝回了床上,闭着眼睛细细的思量着一些事情。东方天际发白后,她才歪在枕上又睡了。
玲珑永远是个吵人的小东西,一大早就叉着腰和院子里的婆子拌嘴。
珍珠拦不住,就去搬了琥珀来,“玲珑,你仔细吵醒了小姐,她扒你的皮!”琥珀详怒。小姐向来浅眠,这会大约早就被闹起来了。凶过了玲珑后,也不再拦她,弹着衣袖向慕轻烟房里去了。
玲珑吐了吐舌头,紧走几步先挑了帘子让琥珀进了画堂,自己也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