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丫鬟小厮们陆陆续续起来,去厨房打热水的,拿早膳的,备马车的。昨日一从三公子屋里出来,富嬷嬷就给她另安排了一间屋子,不论如何,主子对她另眼相看,他们就要另眼相待。锦瑟无可无不可,早起在屋子里扎扎实实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复习了会儿字,才听到外间有动静。烧水房不是白待的,府中早起第一个要水的一准是林老爷,若是林夫人或花姨娘,自可看出后院的动向。第二个要水的是林老夫人,再后来是大公子去学堂,如今大公子进了莘学府,自然就轮到三公子这里来了。
富嬷嬷看了时辰,进屋叫起,铃铛,藿香进去服侍,琥珀端了热水跟在后面,青萝领两个小丫头去摆膳,林拾匆匆吃几个包子,去书房拎了个篮子,早有小厮点上院里的灯笼,备车的备车,伺候的伺候,倒显得她很多余。
可惜就是她想忘记自己的存在,林言琤也不会答应。早膳上的皮蛋粥,千层饼,小笼包,春卷,并几样小菜,林言琤眼珠子一转,问一旁侍候的两个大丫鬟那美人的下落。
铃铛一福开口:“回公子的话,那......美人正在外面候着,公子可要叫人进来?”
林言琤摆摆手,搅着粥送一勺进嘴里,香糯可口,随手一指小笼包,春卷,外加两样小菜:“把这些给她送过去,就说爷赏的,吃完一会儿跟爷走!记得让她打扮成小厮!”
待收拾完出了府,天还为亮,除了一个赶车的小厮,原本这车里只有三公子并书童,突然加进来一个人,空间上不显,视线上有些拥挤。锦瑟想到外面去,无奈林言琤正稀罕她,倒是林拾主动坐到了外面。
“美人儿,给爷我倒杯茶。”
锦瑟一晚上早已经转过来,忽略头上那道兴致勃勃的目光,四下打量,一根白皙的指敲敲矮几下的一个柜子,又指指一旁的一个抽屉,继续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大爷的,真爽!
她自是无法理解他那变态的报复感,倒了茶递入三公子的手中,规规矩矩坐在靠门的位置,不发一言。
不多时,车外渐渐多起了马车轱辘的声响,再然后各种呼喝响起。车夫停马下车,林拾也跳下去,提醒“公子,到了。”然后车帘掀开,率先一个清秀的小厮出来,林拾略一踌躇,上前将她扶下来,锦瑟感激地看着这个面容严肃的书童,她的伤并不算痊愈,这一跳,说不定好转的痂还会崩开。
林拾不理她,赶车小厮把板凳放下,他掀开车帘,三公子姗姗而出。
下了车,锦瑟才发觉刚才为何这么吵,附近像他们这样的马车不下十几辆,而这还是在离学堂一条街距离就停下的,凉荆的学子,考莘学府前都是在这个白鹿书院读书,入不了莘学府的,在白鹿书院继续读下去照样能科举。白鹿书院分为天地人三院,天院同莘学府一样寄宿制,地院,人院辰时上学,酉时下学,互成犄角之势分处于城西。人院为孩童启蒙之所,故三公子就读于地院。
林言琤刚一露面,立即有同窗过来打招呼,“子玉兄!”
两人具是带一个书童,表情热络,略说两句就要一起走,林言琤这才忽然想起来,边上还有个“小厮”,一招手叫到跟前吩咐,“美人儿,随便找个地儿待着等我。”说着又低声吩咐了句什么,“不许告诉别人,这是赏你的。”
旁边凉荆知州家的二公子方柯见是一位眼生的小厮,长相清秀,拉着林言琤问:“这是你新收的小书童?”
林言琤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如何?少爷我的小跟班!”两人边说边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