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正浓,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梆声,似是三更天了。锦瑟窝在灶旁,慢慢活动麻木的身体,舀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清醒过来。灶上温的热水还有,倒是不急,她左右张望门口确定无人经过,双腿一摆,扎起了马步。
若是此时有人经过倒要吃上一惊,她的姿势虽不十分标准,但也有模有样,腿部下沉,腰板挺直,显然不是初次做这样的事情。
林老爷翰林文官,子承父志,自是不会让大公子从小舞刀弄棍,但毕竟身处凉荆,结识的都是世家公子,更有一等显贵,皇亲贵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才子太显小家子气,故特意请了师傅略通一些骑射功夫。虽是要求略通,但基础的马步是一定要扎的,师傅也严格,每次教习总要先扎一个时辰,不正规的地方也一一点到。正巧一日锦瑟路过教习场,将那师傅教导暗暗记在心里。更是每日早起半个时辰悄悄练习,半年下来,自觉体力比以前好了很多。
半个时辰过去,额头上已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该是林老爷要上早朝了,锦瑟这才收起姿势,灶炉里添上柴禾等待那第一批人取水。
忙忙碌碌过了早膳时间,便是一天最清闲的时刻。厨娘,老妈子,小丫头们,各自围成团打打牙祭,唠唠闲话,大多谈论的是昨日的盛况,哪家夫人小姐如何如何的。
另一个烧水婆子来接班了,锦瑟也清闲下来,将昨日特意留的点心拿出来分给各位厨娘,也不怎么插话,听厨娘们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郝大人家的二公子没来,就连郝夫人也是提前离席。”
“哪个郝大人?”
“还能是哪个?国子监祭酒郝大人呀!”
“哦?有这事儿?”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与咱们府上大公子同窗,交情甚好的郝二公子吧?”
“这是为何?那郝二公子可是经常到府上来的,我前段时间还远远望见他与大公子在那湖心亭赏景下棋。”
“那是前段时间,最近你可曾看见?”
“倒是不曾。”
“这是何故?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呵呵,何止是隐情?你们没瞧见昨日那郝夫人脸色都不太对?”
“有这事?你倒是快讲讲!”众人七嘴八舌地催促。
“咳咳,我这也是从旁人那里打听出来的,听说呀,”那厨娘说到这儿,眼睛向外瞄瞄,不自觉掩嘴压低声音。众人也都被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勾到,心里像是被猫儿挠了似的。锦瑟安静地坐在边上,也拿起几颗瓜子慢腾腾嗑,等着那厨娘把话说完,“听说是被人给打了。”
“什么?”众人都是一惊,国子监祭酒,那可是比他们老爷都要大的官儿,跺一跺脚,土地都得抖三抖的大贵人,这等尊贵人家的公子,谁敢动?莫不是吃了砒霜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