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怎么照顾殿下的?”御医把了脉,脸色阴沉下来,“九殿下是何等矜贵之人,能让你们这么怠慢吗?”
宫女不敢解释,担忧地看着御医,“那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只要烧退了,人就能清醒。”说话的时候,御医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御医片刻不敢耽搁,拿了笔写了方子,“你就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半点不可假手于人,药也得你亲自煎,亲自看着!”这深宫里的争斗,御医看多了,心里也清楚得很。
“是,大人放心!”
宫女跑了出去,御医坐在床边给小男孩的额头上敷上冰毛巾,“九殿下,您可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啊。”
封瑄奕认出了这个御医,是宫里的老人,更是他父皇所倚重的人,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徐御医就跟在他身边了,一路伴随着父皇登基,直到现在。
“奴婢参见皇上!”殿外的宫女惊慌失措地下跪请安,皇上来得这么急,足见九殿下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先皇快步走进寝殿,和封瑄奕擦肩而过,先皇很年轻,模样英俊,举止周正,岁月只是增添了他身上的儒雅和睿智。
封瑄奕动了动嘴唇,可终是没有将那声“父皇”喊出来,过往的一切就如同一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大河,他渡不过去,而先皇只能停留在对岸。
“皇上。”御医站起来迎接。
“免礼。”说话间,先皇已经走到床边了,“瑄奕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九殿下应该是着了凉,有些发烧了,还有就是身子很虚弱,但情况并不严重,修养几日就好了,还请皇上放心。”
先皇看着小男孩苍白的脸颊,无声地叹息。
“徐爱卿,让朕陪着他吧。”先皇在床边坐下,目光一直聚焦在小男孩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移开,“你去看看皇后的情况。”
徐御医知道九殿下病成这样,皇后却没有出现,定是又喝醉了。
“臣告退。”徐御医拎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寝殿里只剩下先皇和病怏怏的孩子,先皇摸了摸男孩额头上的毛巾,已经热了,便拿下来放在冰水里洗过,拧干了又重新搭在男孩的额头上。
“瑄奕,你莫要怪你母后。”先皇的声音很悲凉,像是心头压抑着什么,“她自己太痛苦了,很多情绪都已经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宁疏狂想起来,她母亲留下来的病例册子上就记录过仁敏皇后的病情,情绪时好时坏,殿中常燃安神香。
但为何白日里仁敏皇后殿中却没有焚香呢?
是仁敏皇后故意让自己疯癫的吗?她借着酒疯宣泄些什么呢?
“所以……”先皇在叹息,“她不是故意要来伤害你的,她真正恨的人……”
先皇没有再说下去,有些往事不该再让无辜的人知晓了。
封瑄奕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了血丝,母后真正恨的人,是他父皇吗?
宫女端来了退烧药,先皇自然而然地拿过了药碗,“朕来喂他。”
“是,皇上。”
宫女收起漆盘放在一边,然后上前拿走了湿毛巾,将小男孩扶了起来,拿了垫子垫在他背后。
“瑄奕?”先皇温柔地唤了一声,“来把药喝了。”
小男孩没有反应,依旧昏睡着,先皇耐着性子把退烧药一点一点地喂进男孩嘴里,宫女蹲在一旁,拿着手帕随时给男孩擦着嘴角漏出来的药汁。
能让皇上这么细心呵护的皇子就只有她们家九殿下了。
凤栖宫的宫人一直觉得,九殿下得皇上盛宠,全是因为他是皇后嫡出的儿子。
时间在那碗药里悄悄流逝,先皇放下药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宫女进来点上了蜡烛,安静地守候在一旁。
“好生照顾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