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我曾经教过你什么？”彩娟蹲在她的身边悉心教导。

“娘是大英雄，是她救了大家，娘不是不要我，娘是为了我才离家出走的。”玲珑脆生生，像是背课文一般将那些话都背了出来。

“罢了。”我苦笑一下，“她现在对我生疏，不难为她了。”

“三姐姐。”忽然里头一个穿绿绸子的小东西忽然窜了出来，直往我怀中撞来，五弟弟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脱了稚气，已经看出一些大人的模样了。

“五舅舅，你干什么？快回来啊。”玲珑躲在彩娟后面，小声地对五弟弟提醒道，忽然对上我的眼睛，忙闪开，又往彩娟身后一躲，我发现我这个女儿，大概不像看起来那么胆小怕事，这是随了谁了？

“我就知道三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三姐姐舍不得我们。”五弟弟把我抱着，眼睛里面晶亮晶亮的。

我依旧捏了捏已经没有多少肉的小脸，忽然发现刚才一激动，把门口的人都忘了。

“江夫人。”文曲星君最先跪了下去，接着后面一大片，都匍匐在地。

“这。。。”我一瞬间懵了，这都算怎么回事啊？

“我等向江夫人谢罪。”武曲星君最先说话。

后面的人跟着说道，“我等向江夫人谢罪。”

“你们何罪之有？”想我当年在这上界真可谓人人喊打，却不想一遭下凡历劫回来，所有人都变了一副神色。

“我等身为上界神官，本应不偏不倚，公正端明，却犯了凡人才犯的大忌，用偏见看人，因为夫人身份低微，便在心中设了成见。江夫人不计前嫌，救我等于声名尽毁之际，又在最后之时，以一己之力诛杀恶人，救我等于危难之时，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我等惶恐，枉受江夫人如此大恩，此恩不得已为报，只在此时跪夫人面前，不求夫人宽宥，但求得一二分的谅解。”文曲星君如此说道。

我看着眼前的人，都是那些曾经背地里说尽闲话，关押惜梧时站在帝君身后，又曾远赴幽冥去声讨我的人。

人生最痛快的不过便是看着那些曾经看不起你，贬低你的人在你面前低下头颅，若有一二次得了这样的际遇，也算是不枉世上走一遭了。

我只道，“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你们，我拼着身败名裂是因为我夫君受人诬陷，我要还他一个清白，我与帝君拼死缠斗，是因为我和我夫君的孩子，只因为我夫君说过，他要带我们的孩儿去看千里洞庭烟波浩渺，万顷琼田阡陌纵横，漠漠姑苏荷田连天接水，这一切只为了我夫君罢了，你们这些人与我何干？从始至终信我的，维护我的，之有我夫君一人罢了，江怜星做的一切也只为值得的人。所以，你们大可不必跪我。”

当真是痛快啊，当年那些背后说我坏话，嚼我舌根之人，说我以媚术惑人，说我行为不检之人，在我身怀有孕，堵在惜梧宫门口，差点用流言把我砸死的人，妄想此刻得一句原谅，他们做梦。

此刻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那巫山神女瑶姬面色微微一动接着道，“是我等以为惜梧这样的人，娶的女子，不该是这样。”

此刻惜梧在我身边说了话，“本君应该娶什么样的女子，不需要让别人来给本君定规则。”

我看到瑶姬心中仍然有气，我狐媚惑君，行为不端，那么眼前出尘绝艳的巫山神女呢？趁着我死了不出一年，便来勾引我的夫君，口口声声不要名分，这又算得了什么？

瑶姬听到惜梧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目光抬了抬，往我身上看了过来，那目光说不出的意味，我恶狠狠地回视一眼，“反正我夫君应该娶什么样的女子我不知道，至少不是神女你这样的，我的夫君不爱德行远播，倾国倾城之人。”

我想起当日给我送葬时，这些神官夸的那些话，蕙质兰心、倾国绝色，只觉得好笑，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只想着这样夸上两句，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便给我扣上这样一句一句的高帽子，这样的真心有几分，可想而知。

“江夫人如何才能宽宥我们的愚昧？尽管说便是了，只要你说得出，我等没有不做的。”司命星君最是刚直，说话也不转半点弯。

“不必了，人之常情，本夫人可以理解，但是不想原谅。”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去，只一声“彩娟，送客吧。”

身后忽然一个声音说道，“天帝已死，天上诸神群龙无首，我等恳求惜梧君为仙首，统领我等。”

我转过头去看向惜梧，“你想做这个仙首吗？”我问道。

惜梧温婉一笑，执手看着我，“我只想回蓬莱，那里还有两坛玫瑰花酿的酒还没喝完。”

“你这是埋了多少酒？当初你喝了那么多坛，现在怎么还有？”

“转世之前才埋下几坛，想来现在刚刚能喝。”

既有酒喝，这个仙首谁愿意当，谁当吧。

彩娟关了去关惜梧宫的门，外头还有不少的声音，我和惜梧只当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