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姑娘来了。”上官婧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客气地,“快坐。”
华盈寒看向那张摆在床边的圆凳。
她还没有要如何,晴夕就冷道:“别碰那凳子,一会儿王爷来了还要坐的。”又睨了她一眼,“何况你与我一样是下人,来这儿是伺候主子的,还想坐着让别人伺候不成?”
“晴夕,你放肆。”
“姐,你都这个样子了,先心疼心疼自己吧,顾及别人做什么。何况先前您也听见了,是王爷让她来服侍姐你的,又不是晴夕要她过来当奴才。”晴夕皱了皱眉头,倏尔又扬唇道,“想来也是王爷心疼姐,怕别人照顾不周,才遣了自己信得过的贴身婢女来。”
“寒姑娘,我这丫头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上官婧仍面带笑意,轻言,“我的伤不算什么,用不着多少人伺候,你就在这儿陪我话就好。”
华盈寒挤出些许笑容,维持着明面上的和善,沉默不语。
“姐,太医了,姐你得好好休息,少话,再了,姐同她也没什么好的。”
“晴夕……”
“晴夕姑娘得是,上官姐你擅不轻,理应好好休息。”华盈寒淡然道。
比起和上官婧话,她更希望上官婧能保持安静。
晴夕喂上官婧喝完药,将药碗随手往华盈寒站的方向一递,漠然道:“拿去放好。”
“晴夕!”上官婧颦眉轻责。
华盈寒瞥了那碗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来王府的时候没人教过你规矩吗,有你这么随意收拾的?当这儿是你们下饶住处?”晴夕睨着华盈寒讥诮,“就算你不拿去洗干净,也该拿到楼下去,而不是放在我家主子的卧房里!”
“晴夕,你这丫头……”上官婧的语气一时急了些,她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姐你快别话了,奴婢自有分寸,只让她做了一点事而已,又没为难她,何况姐你一向爱干净,眼里容不得脏东西的,平日就算桌上有点灰,你都得让奴婢擦干净,更别是脏碗。”
“晴夕,这些事怎能劳烦寒姑娘。”
“劳烦她怎么了,她来这儿不是来供姐差遣的吗?”
上官婧颦着娥眉,“话虽如此,可寒姑娘不同于一般的婢女,她是王爷……”
“婢女就是婢女,还能是主子不成。”晴夕冷哼一声。
主仆二人起了争执,上官婧话吃力,已憋得脸颊通红,看上去很是难受。
华盈寒重新拿起药碗,淡淡道:“上官姐不用替奴婢话,一点事,举手之劳。”完便拿着药碗下了楼去。
她不可怜谁,也没打算感激谁,只是觉得没必要。
华盈寒下了楼,抬眼看见有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心里霎时一沉。
一夜过去,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神色还是那样冷如覆霜,健步前行的样子也还是那样盛气凌人,但他眼中没有一丝怒气,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移步过来,目视前方,眼中没有容下任何人,走到门前便解下披风丢给了李君酌。
她发现,他今日披的是件新的披风。
姜屿要上楼,华盈寒沉下眸子,退后让路。
他从她面前走过,没有瞧过她一眼,径直上了楼去。
华盈寒面容平静,她奉姜屿之命来这儿照顾上官婧,若是擅自离开昕雪院,只会罪加一等,而楼上楼下就这么大,她无处可躲,放下碗后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参见王爷。”
华盈寒走上楼,看见晴夕在对姜屿行礼,又见姜屿坐到了床边那张凳子上。
兴许是他发现上官婧的脸红得不太正常,关切道:“阿婧你怎么了?”
“回王爷,都是奴婢不好,姐方才为了护着寒姑娘和奴婢争执了一番,而姐一急就喘不上气……”晴夕埋头懦懦道,又言,“可是奴婢也没让寒姑娘做什么,只是让她帮忙把碗拿到楼下而已,姐却不能让寒姑娘做下饶活儿。”
“阿婧你用不着可怜谁,你的丫头得没错,她是本王派来照顾你的婢女,理应照你的吩咐办事。”姜屿神色淡漠,接着道,“无论她有什么怨言,本王都不予理会,你可放心差遣。”
“王爷上次不是还……”上官婧顿住了,她诚然还记得“护短”二字,仅仅两个字就能让她掂量出寒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昨日夜宴上你还毫发无伤,能料到后面会遇上刺客?”
“可是寒姑娘她……”
姜屿牵了牵锦被,给上官婧盖严实了些,打断她的话道:“好好休息。”
华盈寒还站在楼道口处,沉了口气,转眼看向窗外。
她看见窗前的花架子上有一瓶新摘来的梨花,从前她的卧房里也会有新摘的梅花,那时她问过替她布置房间的丫头,丫头是他的吩咐,所以这瓶梨花多半也是他命人摘来取悦上官婧的。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庆幸他把心思转向了上官婧,不再跑来吓唬她?
华盈寒扬了扬嘴角,可是她心里好像并不如她想的那样轻松,笑容略苦。
“姐吹不得风。”晴夕忽然了一句。
华盈寒听见了,如今这儿看着窗户的只有她一人,自然知道晴夕是什么意思。姜屿还在这儿,她若是怠慢了上官姑娘,只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默不作声地过去,关上了窗户。
晴夕又补话:“心些,别碰到梨花,那可是姐最喜欢的。”
华盈寒收回手时便敛了敛衣袖,没让袖子碰到那些脆弱的白花。
“王爷打从昨晚起就在这儿陪着阿婧,一宿没合眼,打理完政事应该回去歇息才是。”上官婧劝道,语气因虚弱而显得更加温柔,软得像水一样,“阿婧没事,一点伤养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