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叶文琪心态平和了很多,在聊的过程中裴季也似乎有意迎合她的思路,因此倒是和谐不少。虽然叶文琪奇怪于裴季的变化,但事关潇潇,而潇潇毕竟是裴季的儿子,如果爸爸愿意参与到孩子的教育中来,自然是好的,叶文琪也是无法拒绝的。
话题有时候也会岔开去,裴季会说起自己的工作。他近来似乎工作上有很大起色,他自己开的电脑工作室原本有些半死不活的,最近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这些自然和现在的叶文琪没什么关系了,可毕竟从同学到恋人到夫妻,他们也相伴了那么多年,即使只是普通朋友,裴季的事业有所发展叶文琪也是欣慰的,有时也愿意听他说一说。
裴季在电话里说要带潇潇去海洋馆,问叶文琪要不要一起去。
叶文琪本想拒绝他,可潇潇在一旁早已激动得不行。
“来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带潇潇出去玩了,陪陪孩子吧。”裴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就当陪陪潇潇吧,叶文琪还是答应了。
上回去海洋馆的时候,潇潇只有一岁多,什么都不懂,偌大的海洋馆逛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最后看白鲸表演的时候还睡着了。
这次再去情况大不相同了,潇潇已经在图书和电视上看见过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现在看到巨大的水族缸里游弋的活着的鱼儿们别提多激动了,还缠着裴季给他讲解。
“妈妈妈妈!你看到鲨鱼了吗?好大呀,就从头上游过去了!还有魔鬼鱼,长得好可爱哦!白鲸好聪明哦,还会唱歌……”
海洋馆外面的公园长椅上,终于愿意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潇潇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叶文琪一边拿水壶给他喝水,一边微笑着点头回应他。
裴季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两,叶文琪今天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工装棉袄,墨黑的长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脂粉未施。裴季知道,只要是带孩子出门,叶文琪总是挑选简单的衣着,耐脏,方便活动。这件衣服裴季有些印象,似乎已经穿了好几年了,虽然是冬季棉服,但还是看得出现在的叶文琪穿着显得很宽松。
她确实瘦了很多,虽然之前的她也不能说很胖,但是现在的却是能用纤瘦来形容了。而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同了,自信平和从容,但是也带着疏离。一下午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们父子两人,只在潇潇回头找她的时候才会上前和孩子搭两句话,对自己就像刚认识不久的人一般疏离。
以前的她是怎么样的?裴季努力回忆,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结婚前约会的场景。那时他们还都只是学生,约会的地点也一成不变地选在她家附近的云帆公园,那时门票只要2元一张,几年前已经改为免费开放的公园了。
两个人在公园里只是逛,每次去都会花一块钱买一支棉花糖,棉花糖五颜六色的,她却只要白色,她说白色的棉花糖像云朵,最纯净。后来裴季看见湖边有人钓鱼,兴致大起,也租了根鱼竿坐在湖边。她并不喜欢钓鱼,却还是陪着他坐着,在偶尔有鱼咬钩的时候欢呼雀跃,比裴季还要激动。
叶文琪并不是寡言的人,她曾几何时开朗的笑声裴季还记得,但好像那样遥远。她是为什么而笑?仿佛是她说了一个冷笑话,自己先笑了?
记忆中年少时的叶文琪总是会逗裴季说话,地上的一朵颜色别致的小花,草丛里探出的小猫脑袋,遥远的空中一个造型独特的风筝,她都能拉着裴季说很久。
那样的她曾那样打动他,可是怎么不见了?
结婚之后,妈妈对叶文琪的不喜,自己工作的不顺,让她的开朗爱笑变成了聒噪和笑点低。当她再不着边际地讲话逗他时,他的回答变成了“你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当她再为了一点点小小的快乐而开怀欢笑的时候,他却冷冷地回一句“有什么好笑的?”
她终于变得沉默了。他不愿意听她说话,那她就不说了;他觉得她吵闹,那她就不笑了。
她的小絮叨和笑容不再对他展现,只在单独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二。
她在自己面前变得胆战心惊,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露出害怕的神色。而她对自己的胆怯却越发点燃了他的无名之火。
终于她逃走了,从自己的身边逃走了,他曾以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身边。
但是她却走了,她对他说:“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在一起也是痛苦,不如放手吧。”
他慌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如同当年那么坚定地跟着他,现在她坚定地走了,他却连怎么挽回都不知道。待到手里已经握着离婚证了,他才如从梦中惊醒——她是真的要走,她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