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颜卿用过膳食后都会有下人送汤药过来,不仅如此,有个叫芸娘的秀丽姑娘,每日傍晚时分都会来此给颜卿施针。
开始时,颜卿认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便是抽骨剥皮,下十八层地狱,她都不会任他们折辱。
可在一次被人绑住,硬生生将汤药灌进嘴里后,颜卿学乖了。
她告诉自己,不就是喝药嘛,又没有毒,怎就喝不得了?
他们……也不像要害她啊。
颜卿这般自我安慰着,忍气吞声到第三日傍晚,眼巴巴盼着日落西山,谢公子从天而降,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今日芸娘却一反常态,并未施针后立即离开,而是端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摆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
她温婉可人的笑容挂在脸上,颜卿平日里也是以笑示人,但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她侧过头看向芸娘,“我这副模样,芸娘这是要占我便宜?”
她躺在床榻上,衣襟大开,殷红色的肚兜露在外面,胸前春色外泄,虽能动弹,颜卿但却丝毫没有起来穿好衣服的打算。
芸娘摇摇头,“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唯有病人。”
颜卿无言以对,她坐起身,一边镇定自若地穿衣服,一边问道,“那我患的是什么病?”
芸娘不答话,颜卿穿鞋下地,来到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不能说?”
芸娘点了点头,颜卿见状,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问道“那说点能说的,姐姐可曾婚配?家中可有亲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谁教姐姐医术的?”
芸娘一怔,抽出自己的胳膊,“该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冒充宋家二小姐?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身体会……”
像个日渐迟暮的老人,有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征兆。
芸娘并未说完,她还记得来之前有人特意叮嘱她,莫要告诉这女子自己的病情。
“会什么?”颜卿追问,久病成良医,别以为她没发现,一连三日,他们送来的都是安神的汤药。
芸娘不答。
见她不说,颜卿顿时戏精附体,想到以前看过的话本子,她眼睛一转,瘪着嘴,抽抽嗒嗒地开始抹眼泪,“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活像只淋了雨的小兽,耷拉着脑袋。
芸娘觉得,若她真是只小兽,那她小巧的尖耳朵,此时定然低低垂下,以此表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不安慰自己,颜卿心中不满,抬起头问道,“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伸手抬起颜卿的下巴,仔细看了会儿她的眼睛,芸娘摇摇头,“我是大夫,接触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有心狠面冷的、也有温柔腹黑的、更有像你一般,以假面示人的,我虽不敢说自己阅尽千帆,但眼睛像你这般沉稳的,怎么也不会没有心机城府。”
颜卿呆了呆,转而笑开,“姑娘一颗七窍玲珑心,小女子佩服。”
芸娘笑了,笑得十分温柔,她默默承了颜卿的夸赞,纤细白嫩的手指沿着颜卿的下颌骨摸索片刻,然后揭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能以柳芷溪的样貌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