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里的天黑的早,郭嘉付了钱以后,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好不容易在老金店里挨到了七点,等老金家的小货车开来装上货后,老金才让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货车司机帮着郭嘉把装着炮仗的几口箱子放在了车后槽里。
准备就绪,司机和郭嘉就钻进了车厢准备出发。不过临走时老金还特地嘱咐了一番司机,一定要把郭嘉送回家。
大胡子蛮会来事儿的,这让郭嘉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郭嘉犹豫着,是不是该帮一把老金,避免出现日后的那种乱局?
不过想想还是暂时不要了,毕竟他是外人,有些话不适合说。就算说了,或许还会加快事件的进程,且行且看吧!
简而言之,一路上试探性的和闷瓜一样的司机小严聊了几句,实在和小严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的郭嘉只好是裹紧了军大衣闭目假寐了。
随着黑夜来临,室外气温已经能够达到零下三十度,即使小货车一路都开着暖风,但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刺骨的寒意还是让郭嘉忍不住哆嗦,在这样的煎熬中起起伏伏的熬了大半个小时,井口镇终于到了。
搭了顺风车,郭嘉心里挺感激,本来打算先帮着小严送货的,不过说破了大天小严也没同意,硬是先把郭嘉送到了家门口,然后帮着郭嘉把几箱子炮仗搬下来后,小严才告辞离去。
郭嘉觉得倒不是小严有多热诚,而是因为此时的雁北市找工作很难,找能准时发下工资的工作更难。介于老金的人品,应该不会办出拖欠工资这种缺德事。所以小严宁可多受些累,也不愿让老金抓住把柄炒了他。
贫穷,有它的两面性,在让人受尽苦难的时候,也让人主动的去学会成熟,货车司机小严证实了郭嘉的这个观点。
终于到家了,郭嘉冲院子里吼了一嗓子,早已等的心急的大哥郭文就闻声而来。
“郭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都急坏了!”
郭文比郭嘉高一个脑门,大概一米六八左右,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腼腆样子。除了模样比郭嘉显得老实憨厚外,兄弟二人都是一样的一脸菜色,这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东西太多不好拿,搭顺风车回来的。别说了哥,先和我把炮仗抬回去!”
郭文嗯了一声后,就上前和郭嘉把炮仗一箱箱的搬到了自家的月台上。
郭嘉家住在一套老四合院里。
有多老?
这么说吧,这是鬼子还没打进来前,当时是井口镇大地主的太奶奶花钱盖起来的。房子土坯圆木结构,外墙刮了石灰,屋顶上还是民国时期的大蓝瓦。正房房顶两侧原本有一对龙形的雕像起对称作用的,但在二十多年前,被当时是红兵的大伯全给敲碎了。
说是封建迷信,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院子面积很大,在井口镇来说足能排进前三。因为爷爷死的早,守了几十年寡的奶奶没有能力为四个儿子另立门户,所以郭茂林兄弟四个都住在这个老四合院里。
四兄弟一家住三间房,还能有两间供奶奶留房客收租。当然,那时候的房租一个月顶天了才三十块,一年中有半年时间还没有房客,所以这点钱只够老太太打桥牌和零花而已。
在家行三的郭茂林在风光正盛的时候倒是买过一处院子,不过住进去的却是二奶。听说最后输急了眼,连那处院子也卖了。
郭嘉家住在院子东北角,炮仗被兄弟俩抬到了自家月台上。反正也是冬天,又是干冷干冷的地区,也不必怕受潮。
吱呀一声,西北角四叔家的房门打开,只穿着一声秋衣秋裤的堂哥郭晋这时探出了半个身子,“郭嘉,怎么才回来!”
“穿上衣服过来!”郭嘉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