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将符咒拎起来,放在诸月手心上方,符咒漂浮着,在黎清的驱使下化作了流光,落入那一团灰烬之中,灰烬上冒起一道青烟,一道黑色的符咒显现出来。
半透明的黑色符咒上一团火红的火焰如同莲花一般怒放,火焰之上,勾着一个“虫”字,不等人看清楚,符咒又消散在诸月手掌之上,只留下一堆灰烬。
阿尨忽然道:“我认识这个印记,是鬼族!”
黎清想到在河面时一闪而过的那个人,额上也是一道火焰印记,他思索起那人看他的一眼,仿佛要将他勾进无边地狱去一般,难道那就是鬼族,道:“鬼族是什么?是鬼?”
诸月皱眉道:“不是鬼,是魔界中人,可是只要虫童不下山,这魔咒应该是毫无用处的。”
黎清知道只要有了名字,咒术高深之人便能通过名字做很多事情,可是虫童又跟鬼族有什么关系?他既没有火焰印记,也没有红色的头发和眼睛。
阿尨道:“啊,忘记告诉你了,臭虫就是鬼族的,只不过他爹是鬼族的人,娘却是人,生了他就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记得他娘把魂魄给了先生,让先生去鬼族把臭虫带出来的。”
黎清道:“你比他还晚进门,你怎么知道的?”
阿尨道:“不是我比他晚进门,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在蛋里。”
黎清心道你是九尾狐,怎么又是从蛋里冒出来的,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点头道:“难道狰骂他是杂种的时候,那么生气。”
诸月道:“虫童在鬼族不被承认,虫家又是大家族,虫童受尽欺辱,所以他绝不会贸然下山。”
黎清正想说去孤峰深处找一找,忽然空气中泛起一道涟漪,一道传信纸鹤从中钻了出来,停在她面前。
她伸手将纸鹤打开,里面传来何汛清脆的童声。
“黎师姐,今天我准备来找你们玩的,可是在山下碰到了一群人,他们是虫童哥哥的家人哦,虫童哥哥不愿意下山,我在半山腰碰到哥哥了,嘻嘻,我就说是师叔受伤了,虫童哥哥一下就下山了!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诸月气的哆嗦,道:“这孩子难道是何掌门和魔修生的吗!简直坏透了!”
她火还未发完,又有一道纸鹤飞了进来。
“师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下次我跟爹来道歉好吗,爹说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可是师姐你做错了事,还没有和颜师姐道歉哦。”
黎清这下明白了,这熊孩子是在给颜梦出气!
诸月道:“要是虫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把这小子活吃了!”
黎清从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凶兽的煞气,道:“看样子师父没有这么快回来,我现在就传信给师父。”
诸月道:“来不及了,我亲自去鬼族一趟,虫童有个姐姐,失了心火,虫家一直想要把虫童的心火挖出来换上,算算时间,他姐姐的寿元也差不多尽了,他们这个时候把虫童带走,一定是为了此事!”
黎清道:“你一个人去只怕难以对抗,我和你一起去,今晚子时偷偷走,别被人发现了。”
她心想其实多去几个人也是羊入虎口,颜家要是知道她独自下山,肯定会想办法追杀,她虽然不怕,可是现在也不能耽搁了时间。
阿尨道:“那我们干什么?”
黎清道:“你们去吃饭,让我安静一会儿。”
阿尨和诸月面面相觑,两个妖兽虽然比黎清大了一大截,却都莫名的怵她,见她又窝回椅子里,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符纸,便悄悄走了。
黎清在椅子里窝了半晌,思索着怎么才能活着回来,忽然福至心灵,站起来提笔画符咒,道:“妖魔鬼怪没有不怕天雷的,就连人做了亏心事还怕雷劈,干脆画他一沓天雷,打不赢就跑。”
深夜来临,黎清已经画好了二十张符咒,累的人仰马翻,正要将符咒放入白凤给她的储物袋中,就见阿尨吭哧吭哧的抱着个大木盆过来。
黎清看着盆子里黑乎乎的烤肉,瞠目结舌,道:“你……干嘛?”
阿尨道:“快放储物袋里,去鬼门关没有传送阵,我们只能飞过去,我烤了这么多鸡,路上就不用耽搁时间弄吃的了。”
黎清心道这话倒是不错,将鸡都用纸包了塞进储物袋中,又担心符咒被油浸了没有用,便取出来都贴身放怀里了。
一人两兽,就在这静悄悄的黑夜,下了山,由诸月带路,往鬼门关而去。
鬼门关,顾名思义,是神仙去了也要脱层皮的地方。
可是虫童不能等。
而这非人的去处,也不会有传送阵可走。
足足过了七天,他们才到了鬼门关的地界之上。
一块界石耸立,一边是黄沙滚滚,荒无人烟,一边是大浪滔天,暗潮汹涌,吞噬活物。
黄沙本该被海水侵没,两者却以界石为分界,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着。
唯独不见鬼门关。
黎清道:“在海里还是在地下?”
阿尨埋头苦想,半晌哭丧着脸道:“我忘记了。”
诸月急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回一趟穷凶极恶谷,问到了就传信给你们,你们先进去。”
黎清拉住她,道:“等等,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