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不是你所能知晓的了,收拾好你们的行李,伪装成商队与剩下的商队们一同出城吧。”
齐吞麚晃了晃手中的长器,“先让沈……沈老帮我保管着,明日出城一并带上。”
林信厅接过手,顿时感觉到手掌一凉,眉头微皱揭开了灰布,只见一把长剑安安静静的躺在其中。林信厅一眼便看出,这正是那日菜场里仓库外那只断手所握之剑,钱牧原接手案子后这把剑理当还在他手上,此时交给沈烨,想来确实是那位侍郎官的安排。
林信厅只好点头,并没有招待这少年的意思,开始安排下人开始着手准备着离开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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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阵阵,枯树阴惨,月浊且无星,草盖或瓦沿都难以分清,一只老猫爬上墙头,冷冷地注视着那轮浊月。却听吱呀一声,惊得老猫跃下砖瓦,不知道跑去了何处,原来是一扇窗在此时打开,开窗之人不惧夜寒似的将窗大开,露出纤细的手指与那张消瘦的脸,接替了老猫的工作,凝视那轮浊月,双目炯炯有神,一对修剪后仍旧稍长的笔直双眉搭在其上,剑眉星目说得便是如此。
这是董墨笙离开的第四天,他们也要跟着出城去了,这是穆子怀所没想到的。
原先他以为会在邺城中至少过完这个年,兴许还能多喝几盆那憨厚汉子所做的羊肉汤,撮合一下他与那个漂亮妇人;或是在那条街多看几眼那个留着八字胡,眉毛被一道疤痕从中间截断的发福男人……
他当初真没骗人,女儿生的果然水灵,带着婴儿肥的脸上仍有稚气。
隐约记得一个赌约,内容怕是能羞红少女的脸颊,至于最后谁赢了……少年笑了笑,不再去想那个赌约的结果。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再回来时,一定要坐在城墙上与他饮酒,与他们饮酒……
少年想着,离开窗前,来到床边,从床底下摸出一壶不知从何时买来的酒,攀上了床沿,坐上了窗口。
揭开泥封,闻不见酒香,少年托起酒壶,对着那轮浊月,壶口里荡漾着微光。少年的五指紧扣在壶底,稳稳当当地将酒壶缓缓倾斜,那些晶莹清澈的酒水流淌而下,洒在了窗外的石板上,溅在了无花的花圃中。
随着倾斜角度的增加,那壶酒逐渐变轻,约莫只剩一半之时少年适时停手,将酒壶悬于自己面前,对着壶嘴便喝了起来。
犹如火焰滚入咽喉,没有那店家所介绍的那般清香,没有麦子味,没有桂花香,没有酒糟涩,只是一路烫下,冲撞着少年的五脏六腑。
少年不知酒味,少年只想一醉。
半壶酒就这么咕噜咕噜的淌进了少年的肚子,扔了那酒壶,拿衣袖拭尽嘴角的残液,打了个酒嗝,月光下的瘦脸已有醉意。
那双望向月亮的眼已泛红,映着浊月的眼底里似有一团燃火,坚硬而滚烫。
“萧将军,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