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你要行,也可以打包带走。只怕你更是强不来。”
司徒卉低头笑笑,摇摇头:
“强不来。”
李醒趁势一摊手,“那我也没辙了。帮不上你的忙。”
如果这样就能把这尊仙女送走,那真是太好了。可惜世上没那么好的事。
“其实,我觉得——”
司徒卉一开口,李醒心头一跳,她不会是要说“我觉得你娶我也行”吧,可惜顿了一顿,司徒卉只作态左右看看,道:
“你这客栈满好,我要住上一阵。”
说着拿出一大锭银子,“这算定金,不够了再找我要,说不准要住上多久。”
李醒头一次看见银子只想叹气。果然留神容易,送神难。
拖,他想拖,别人更想拖呢。
不能直接将敌人扫地出门,只能迎接持久战了。司徒卉是正经付了钱的客人,赶是赶不走了。
她住进来没多久,南宫派的人就络绎上门来,送东西。
先是铺盖,衣装,后来是用具,吃食。连大少也受了益,他娘找体己人悄悄把大少他日常里穿的用的也私渡了来,只是大少为表立场,宁愿还穿典当来的粗布衣裳,拣贵重的都献去给李醒充公粮。
然而李醒现在只求自保,难得对身外之物不为所动。
大少来求他主意:
“掌柜,你就任她这样住下了?”委屈地像个小媳妇。
李醒眼看着这些个当日蒙着面来他房梁上劫过人的,各个光明正大穿堂入室,还络绎不绝了,心里能有多爽!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等。
其实南宫派的人刚进江湖客栈,脚也是软的,毕竟当夜一役,他们折损不少人,尝过掌柜抽筋手的申师弟,更是把李醒形容得妖怪一般残忍邪恶。
不过见他们没过门的少奶奶一来,就雀占鸦巢,原先掌柜肆意妄为的样子在少奶奶面前竟然没了气焰,慢慢进来的脚步声就大了,上楼的步伐重了,身板也挺了。
最尴尬的是大少,眼巴巴地看着一个说“不勉强娶她”的女人,把家里下人指使得溜溜转,众人左一句少奶奶右一句少奶奶,可这些个人见了他这个大少本尊,却依然奉门主严令,如视无物,不当他存在,就不知道这个少奶奶是哪里蹦出来的。
而老钱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南宫派的门徒勾肩搭背,成了别人的同伙。对大少还是一样轻蔑中带着恭敬,只可惜不能把大少当作空气,才划清了他和南宫派的界限——他到底还不是南宫派的人。
连街坊外人都看出来了,果然当日还是南宫派胜了,现在不是南宫派的少主不回家,而是江湖客栈这要改名换姓,成了南宫派的行宫别院了。
和南宫派恶斗的那一夜只不过是前后天的事情,却好像做了一梦搬飘散了,那种获得了勇气和尊严的假象,还没体会过味儿来,就好像灶台底下的烟灰,一吹,散了,还呛了人一口。
李醒哪能不恨!
“你可以一走了之啊。”李醒恨死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大少若是现在能再次出走江湖客栈,起码李醒还能落个口舌,把南宫派的人都赶走。可惜大少的软骨头再撑不起一次出走。
“我,我去哪里?能去哪里——”大少委屈地要哭。
除了家里人他最信任的就是李醒了,在江湖客栈落脚没多久,却已经把这儿当成了比家还依赖的地方。
最好是回家!李醒心想。大少现在投降回家,他就更方便把司徒卉一起打包送回南宫派了。
可惜大少不肯,也不懂,还看不清形势,道:
“你把我当弃子,我懂,可也没用啊。她——”大少指指司徒卉房间的方向,不敢称名,又不敢大声议论:
“她摆明了要嫁的不是我!”口气忍不住有点酸。
“她……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尽天冲着韩齐笑!”
李醒当然知道。什么也看在眼里。
司徒姑娘手指一挥,让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而她打扮清爽干净了,收拢了各色好吃的好玩的,就只干一件事,追着韩齐讨他欢喜。
可惜她不懂,大少也不懂,韩齐是好攻下来的吗?
虽然韩齐现在任由司徒卉在身边转来转去,依然以礼相待,但李醒已经看出他越发不耐。
他等。
就等韩齐先受不住了。
这件事不用他说,也该韩齐出手,主动解决一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