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深处，冰洞中

几乎是煜瞳等前脚离开，一个颀修的身影随后就到来了。那袭玄衣长袍，墨发束冠，坚毅冷峻的脸庞分明就是楼以奢。

他的脚步看似散漫却无比沉重地踏向那雕塑，幽邃阴鸷的目光凝在那雕塑上，不经意间散发的压迫让洞口外的草木瞬间枯萎。

那怀中的后半本残书“窣”的飞起，悬在雕塑前，“哗啦啦”地打开十几页，而后书的上空幻化出荆月的虚影。

虚影极为真实，让楼以奢刹那间有丝迷离，但他比谁都清楚，荆月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那些不知情的妖还可以有期盼她会回来，但他连个希望期盼都没有。

“以奢……”荆月轻笑，嘴角扬起的笑曾经融化楼以奢整个冰冷的心，那笑也曾经让他疯狂，“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砰”的声巨响，楼以奢的拳头无意识地击在旁边的冰柱上，瞬间冰柱有隐隐开裂的痕迹。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分明在忍隐，那双冰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虚影。

对的，就算她只说一句话，也比那千军万马更让他容易失控。

“以奢，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荆月低垂了眸，黯然神伤的模样，“你要能够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你要让我怎么开心？”终于抑制不住，低低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隐隐有些沉重。

“对了，”荆月又轻笑，只是那笑太过牵强，“你不要去想找到我，好吗？那与人类世界的通道，就让它永远地关闭，好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那压抑的气息让周围的冰桌冰椅都隐隐有破碎的痕迹。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荆月又轻笑，歪了歪脑袋，嘴角扬起的笑如同最温暖的阳光，“对不起，以奢，没能陪你到永远。”

话音刚落，虚影“窣”的消失，书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久久的，冰洞中死寂沉沉。

片刻，楼以奢才走向那半本书，拾起，毫不留恋地转过身飞身离开，冰洞也在那瞬间崩塌，永远掩埋在过去。

他当然毫不留恋，因为他一定会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

残书随意翻开几页，里面记载：“东面世间凋枫林，有琴声峥峥然，秋冬之时红叶蹁跹犹若群蝶，不尽也，乃至明年春止尔。春时树中红叶复青绿，乃至初秋复红，以此循环。”

凋枫林？

当来到凋枫林时，天色微暗，薄雾低云，狂风大作。地上果然落了许多红色的枫叶，被风卷起时在地上低低地飞动。细细一听，这狂风乱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缕琴声，悠悠的。

楼以奢寻着声源走近了，墨色幽深的目光便注意到那抹蓝色的身影。

枫叶林中，木质华亭里，身穿浅蓝长袍的少年端坐在瑶琴前，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低低地拨动勾挑，琴弦流露出悦耳清净的音乐。那场景和几百年前的那场景出奇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