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更夫也在之前打了五更,时间已经到了寅时。陆长生气息绵长,再过三刻就得要开城门了,他脸上却连一丝急切之色都没显露出来。
反观他身边的杨坚,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不久之前更夫的梆声,仿佛敲到了他的心脏上一样。
残月下落,淡淡的月光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守了快一整夜,别说是田尔耕了,就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陆长生心中也开始有点动摇,不禁怀疑起来自己死守西直门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万一田尔耕真的就不来这西直门呢?
杨坚再一次环顾四周,不由的对陆长生说道:“陆大人,这田尔耕会不会不打算从这西直门逃跑了?”
“嘘!”
陆长生没有回答他,反而让他和周围的锦衣卫噤声,耳朵也支楞起来,像是在搜索着什么细微的声音。
杨坚皱了皱眉,也跟着学他的样子,起先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响,但是渐渐的就能听到一阵阵车轱辘的声音。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响彻在空旷的街道上。陆长生早已经不再用耳朵去听,而是大摇大摆的拦在了路中间。
这人穿着一身麻布衣,带了斗笠,将一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他身边牵着一架驴车,车板上
陆长生从杨坚手中结果一盏灯笼,抬起手举在这人面前。摇曳的火光之下,陆长生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这人左边脸皮被人削了一半,暗褐色的疤痕将他的五官扯在了一起,鼻子眼睛更是歪斜得不像个人样子。鼻子只有半个,眼睛只有一只,另一只眼眶中是个又黑又深的洞。在夜色之中,看着就跟恶鬼一般。
“做什么的?”
陆长生面不改色,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杨坚之后,另一手握紧了绣春刀,方便随时抽出来杀人。
“大人不会自己看吗?”
半张脸开口对陆长生说道,声音嘶哑如同老鸦低鸣,配上他的恐怖面孔,看上去就已经跟恶鬼一般无二。
“干什么的?”
陆长生淡淡一笑,腰间的绣春刀已经抽出了一截。
半张脸低着头,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表情,不过就算没有他头上这个兜里,估计也没人能看懂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走御水。”
走御水是皇宫中特有的差事,皇上不喝城内水井中的水,而专喝玉泉山的泉水,所以每天早早的就有人驾着驴车去城外的玉泉山取泉水。
陆长生撇了一眼旁边的驴车,车上架起了一个巨大的木桶,看样子就是靠这个往返玉泉山运水的。
“这个时候,来西直门做什么?”
“皇上的早膳,需得要泉水才行!”
陆长生把眼光一转,收起了腰间的绣春刀:“今天御水的走不了西直门,你去东边吧。”
“大人,不知何时规定,这专走御水的西直门,竟不可以走御水了?”
半张脸嘶哑的声音从斗篱下传来,没有一丝波动。
陆长生没回答他,而是拍了拍杨坚的肩膀,问道:“百户的身份,查个人不过分吧?”
“啊?”
杨致愣了一下,几个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扯着陆长生的右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锦衣卫杀人,只有皇上下令才行。就算要拿人,都的要驾帖才行,还是一帖一人,不可多拿。”
驾帖在晚明,就相当于逮捕令一样的东西,陆长生虽然并不了解这些,但是在杨坚说出驾帖的名字之后,却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它长什么样,有什么用!
陆长生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还得要驾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