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偏瘦、高颧骨、面容坚毅、两眼中仿佛随时在放出倔强的光芒,说话语速极快,这就是梁瑞初见张敬修的第一感觉。
说起这位张大公子,也挺悲剧,虽然生在帝国首辅之家,父亲权力极大,但是张公子除了捞到一个锦衣玉食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捞着,最后还被逼的以死抗争。
张敬修本是万历年的进士,当初高中之后,有人提议将他安排进翰林院。
但当时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正在实施的前夜,张江陵怕被人借此攻讦,就没有同意。
甚至本来按照惯例,得中进士之后要选官的,结果都被张居正给否了。
虽然现在张敬修有个礼部主事的官职,但是比起二弟张嗣修的一甲第二和三弟张懋修的庚辰科状元,那就要逊色不少了。
如果历史不出意外的话,张居正死后,就在明年,万历皇帝就会下旨查抄张居正家,张敬修因为不堪受辱,留下二千字的绝命书之后愤而自杀。
其妻高氏戳瞎左眼方才逃过一劫,儿子张重辉由于受刺激太深,加之其后张家家境窘迫,不到二十七岁就病死。
不过他倒是有个好孙子,那就是后世著名的抗清英雄张同敞。
寒暄完毕,两人分别落座,梁瑞慢条斯理的开始品起了茶,既然是张敬修找他的,那么主人家不说所谓何事,梁瑞就肯定不会多问的。
借着品茶的间隙,梁瑞四下打量了一下,张家这个宅子虽然远比梁家的宅子大,但并没有什么豪奢的地方!
四处行走、伺候的丫鬟仆役,也与其他达官贵人家没什么区别,远不是后世书上描写的那种穷奢极欲,至少梁瑞是没有看见的!
“咳咳!”梁瑞估计得过了小五分钟,看见梁瑞一直不开口,坐在主位上的张敬修终于忍不住了。
他干咳两声,有点不自然的开口问道:“在下听闻驸马爷一直身体都略有微恙,不知道可曾好些了?”
额....梁瑞楞了一下!
略有微恙?
你是想说我一直有痨病吗?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连李太后和万历皇帝都已经略过不提的,你一个首辅家的大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张敬修看着梁瑞的脸色变了两下,知道他有可能误会了,所以他顿了一下后,干脆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粱驸马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曾听人说,当初驸马身患恶疾,后来幸得仙人赐药方得痊愈,不知可有此事?”
梁瑞心头一跳,不是因为张敬修说他身患恶疾的事,而是因为他编的这个仙人赐药之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算起来也就是梁父、梁母和李太后与万历皇帝知道,连永宁公主梁瑞都未曾向她说起过。
而且后来的认画像之事,更是严格保密的,连冯保都没有让参与!
至于其他的宫中太监,可能会有有限的一些人知道,但也一定知道的不会太详细。
这会听张敬修的语气,他正好也好像只知道一点皮毛,看来张家在宫中除了冯保,还有着自己的耳目啊!
“梁某的身体嘛,确实一直不算得好,不过身患恶疾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至于仙人赐药这等事体,张公子也信吗?”
梁瑞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有点猜到张敬修找他干什么了!
听到梁瑞说身患恶疾不过是以讹传讹,张敬修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还没有说话,一个青衣青帽的仆役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敬修脸上有闪过一丝愕然,他呆了半晌,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站起来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