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年,差不多是小冰河时期最冷的时候了,更加的诡异的是,这股小冰河时期的极端天气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差不多大明灭亡的一六四四年左右。
在这种极端气候的影响下,已经农历三月二十八的北京城还是冷的过分了。
这都快到四月了,到处还是滴水成冰,呼呼的寒风吹在人脸上犹如刀割。
早些年叫嚷着瑞雪兆丰年的家伙也不言语了,因为只要不傻,都能感觉得到,这天气不寻常!
已经病恹恹好几个月的大明首辅张江陵,正强撑着身体在皇城文渊阁批阅着各地的奏章。
这些奏章光是他票拟还不够,这个责任心强到有点强迫症的张相爷,还会在票拟后的奏章中加一张纸条,这是为了详细的向万历皇帝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处理。
他并不是怕自己的票拟万历皇帝不同意,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李太后、冯保都是他的铁杆盟友,那句‘我非相,乃摄也!’虽然听起来跋扈了点,但也可以说是事实。
之所以加一张详细解释的纸条,这是他在教万历皇帝如何处理政务,如何从各地奏章中看出实际的问题。
但这无疑是加大了他的工作量的,对于一个久病缠身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已经感觉力不从心的张居正,苦笑着看着一份刚被冯保亲自送来的奏章。
这是他今年上的第三封乞归的奏折了,结果依然是不允,而且为了打消他想要告老还乡的心思,李太后还特意让冯保带来口谕并劝说。
‘伴君如伴虎啊!’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张太岳,已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了。
他是少年神童,十二岁就中秀才,本就是极为聪慧的人,加上几十年官场纵横练就的敏锐嗅觉,已经让他感到危险了。
这份危险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他看着长大的万历皇帝。
对于自己的这个皇帝学生,张居正是非常了解的,他甚至比万历皇帝的母亲李太后还要了解。
以前他一直想着,凭着自己和皇帝这么多年的感情,以及他对大明朝的功劳,他跟皇帝之间,应该是以君臣相得,而名留青史的。
直到他无意中看见了皇帝眼中的恨意和杀机,他才明白,事情很可能不如他所想。
在想到当政这十几年结下的仇敌,张居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死后老母、子女将会如何?
上到伊霍,下到韩侂胄、史弥远,古来权臣,可是没一有个好结果的!
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他又拿起面前的奏折翻阅了起来,这是一封山东布政使衙门发出的奏折,刚看了前面的几十个字,张居正就忍不住眉头大皱。
奏章中说,如今已是四月了,山东大部分地方积雪竟然还有齐膝厚,春耕根本就无法耕种,夏粮减产、乃至绝产几乎已成定局。
而山东在明代虽然不算是主要产粮区,但仍然是产粮大省。
更何况临近的北直隶和河南,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湖广今年虽然可以大熟,但是漕运的运力是有限的,供给京城和九边的军粮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根本无法兼顾北地三省!
想到这里,张居正只觉得胸口烦闷欲炸,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一同办公的申时行被吓的汗毛直立,他疾跑两步过来,将身形摇晃的张居正扶稳。
“相爷可是太劳累了,今日事情不多,相爷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一下。”
被申时行一扶,张居正感觉胸口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他长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也好!其他事宜就拜托汝默了。”
以为自己只是略有微恙的张居正不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到文渊阁过了。
这个大明历史上最能称之为宰相、首相的大学士,从此一病不起!
张居正拖着病体离开皇宫的时候,梁瑞正和公主一起在准备食材,寒冷的冬天能有什么比吃一顿涮羊肉更爽的呢?
其实有,前世的梁瑞作为一个川人,比起涮羊肉他更喜欢火锅。
但是今天梁瑞不准备做火锅,因为小公主算是个正宗的北京人,这个时代,辣椒也刚传入中国不久,还没有大面积的种植,梁瑞害怕小公主一下接受不了,所以干脆做一顿涮羊肉算了。
反正现在也只出现了涮羊肉的雏形,像梁瑞这种食材齐全,辅料到位的后世涮羊肉,一样能让永宁公主惊为天人的!
事实上永宁小公主这会,也兴奋的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刚刚从尴尬中走出来的她,看着梁瑞变魔法般的从一个个食物盒中不断的拿出各种小菜,嘴就没停下过!
“驸马!这是鸟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