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那年,开始有人上家里来提亲了。
润生表哥比我年长三岁,并未听说他定亲之类的消息,而且赵家唯一的嫡表姐已经出嫁了,我心里便还有一点小小的希望。不过这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里,却再也没有人提起我和他的事情,好像真的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件事情一样。娘亲没有提,梁家没有提,他没有提,我更加不会提。
我时常这样想:是不是这件事情除了我以外没人在乎了,包括梁润生,你,也真的忘记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真的不喜欢我了,甚至忘记我了?
一般人家的提亲,只要我摇头,家里就会作罢。
今年我已经十六了,这天卢县令家为他的儿子过来提亲。娘告诉我说:“卢家是衣冠人家,卢县令在我们这地方做了八年的官,为政清廉,口碑也好,更难得的是卢县令与他的夫人很是恩爱。年轻时卢夫人因为大火烧伤了脸,很是自卑,卢县令不畏艰险的到大榕山采来玉女治好了卢夫人的伤,这事还成为了我们这里的美谈。我们这县上都巴不得把女儿往他家送。而且卢县令这儿子长得一表人才,今年才十八便中了举,前途不可限量。你好好考虑下。”
听完这些,说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梁家是酿酒世家,虽然说是富甲一方,但家里也是人多口杂。而且我那几个舅舅那个不是妻妾成群,就连我的大表哥也用着传宗接代的借口纳了房妾氏。而且今年我已经二八了,又没人提起我和他的事情,我一个人耗着又是什么事,而我终归要嫁人的,那......卢家少爷不也很好嘛。
说来也巧,卢家过来提亲后,二舅舅二舅母居然带着表哥过来提亲了。
听了婢女的汇报,我满心欢喜的小跑了过去。又怕一个女孩子家这样进去冒失,便悄悄的躲在了屏风背后偷听。还小心翼翼的伸出头瞄了两眼。
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清爽的少年,留着小胡子,声音也沙哑了很多,像是历经了沧桑似的。
其实,这两年来我只在表姐出嫁的送亲队伍上匆匆见过他一面,倒变得好像是他故意躲着我了一样。
听说,他开始跟着舅舅打理酒窖,还和大表哥去了京城给皇帝送酒,可长志气了。这不,外边的父亲就乐呵呵的在夸着他,什么年少有成啊,成熟稳重啊。
舅舅听着父亲是满意表哥的便直接提了说:“大综啊,我们家里,你也知道。如果小露嫁过来,你们绝对不用怕她受半点的委屈。若是这小子敢欺负小露,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父亲听得是更加高兴了说:“哥,你这话说得,我们这不是一家人吗。”
舅妈笑着说:“那可是就这么定了,日后再挑个好日子,我们再过来下聘。”
娘亲倒是有难色地说:“哥,嫂嫂,不满你们说,早两天卢县令家过来提亲了,我们还没应他呢,而且也还要问过小露。”
舅舅说:“小妹,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自家话,况且你们也没答应卢家不是吗?”
娘亲说:“你们莫急,等我先问过小露意见。就算是我们两家要定亲,那也得让我们把卢家那边推了再谈啊。”
舅妈听娘亲这么说便不高兴了,说道:“哎哟,小妹说得是,急什么,我们等着就是了。”后面又补了句“我们家润生也是城里姑娘挤破了头都想嫁过来的,你还怕他娶不到媳妇不成。”
表哥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说:“姑父,姑姑,能否让我和小露说几句话。”
娘亲望向了父亲,父亲说:“你去吧。”
我一听便又立马小跑回了房。回到房里,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出来见他。他居然直直的端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见我出来了愣愣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他不说话,我便说:“表哥这是来我这打坐的吗?”
他一听,回过神来像是口吃似的说:“小露,我......我今天是来提亲的。”
想起刚刚舅母的话,又想起他那些风月事,我便故意呛他说:“表哥不是有赵表姐、胡姑娘、贾姑娘?怎么会到我这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