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唐官制,”赵寒道,“县官出缺、新官又还没到任,可由直辖下官暂时补进。
你爹爹被人抓了,这张大人暂时顶替,做个‘代县尉’,情理之中。”
洛羽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他现在是县尉,那刑狱的事就归他管了。我爹爹在牢里的状况,他肯定知道。”
“我问了,他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我爹爹是他曾经的上官,怎么也不能这么无情。”少女道。
“对他而言,我就是个路人,顶多就是帮了他点小忙而已。
你爹爹的事可是件大案子,他不对我说,有啥出奇的?”
洛羽儿还是不甘心,想要追上去问。
可大道朝天、人海茫茫,那长衫书生早不知去了何方。
“对了!”
洛羽儿一拍手掌,“赵寒,那你有没有问张大人,那些家伙拿出来的告示,是不是真的?”
“我提起过,他没否认。”
“那太好了。要是告示不假,那衙门之所以要收‘除鬼赋’,就是因为他们认定,那案子是鬼怪做的。
那我爹爹是人不是鬼,肯定就不是案犯了,他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爹爹他有救了。
走,咱们马上去衙门。”
“好啊,先睡个觉,明天去。”
“不能等明天,现在。”
“看那儿。”
赵寒指了指天际。
落霞,斜阳,天快黑了。
这时候衙门已经散衙了,再去也敲不开门。
洛羽儿当然明白:
“好吧,先住个店,明天一早就去。”
她带头往城里走去。
赵寒却回头看了眼城门。
今天进城发生的种种人和事,假衙役、“鬼怪”告示、张县尉、白衣女子、银发怪妇……
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
……
上邽城里,有一处僻静小院,花草如画、曲径通幽。
小池边、柳树下,白衣少女静静坐着,缕缕青丝随风轻扬。
“十姑娘,今日城门那儿,老奴看那帮人实在太胆大了,竟敢冒犯您,这才贸然出手教训他们。
您恕罪。”
银发妇人拄着拐杖,低头恭敬说着:
“老奴还自作主张,给了那个带头的一点钱财,免得他多生事端,再给您惹麻烦。”
白衣少女没有答话。
银发妇人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太破了,老奴这就去把城里最大最好的院子买下,让十姑娘您好好歇息。”
“霜姨。”
白衣少女淡淡道,“这一行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银发妇人浑身一抖:
“可是,家主吩咐过……”
“他是他,我是我。”
白衣少女微微抬头,望向了高墙外,那一片斜阳青天。
……
……
“姑娘您住,随时可以,他不行。”
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被人赶了出来,都是同一个理由。
大街上,洛羽儿纳闷了。
“又没得罪过他们,怎么这些客栈好像串通了似的,对付咱们?”
“错。”
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子,“是对付我。”
“为什么?”
“有人看上羽儿你了。”
“看你个头……我说的是你,为什么不让你住?”
“看完你,他们瞎了。”
“滚!”
少年哈哈一笑:
“这么多家客栈同时做同一件事,这背后要没有人发话,你信?”
“谁这么针对你?”洛羽儿道。
“打娘胎起,”少年道,“我赵寒今天是头一回踏进这上邽城,能和谁结这么大仇?”
“是城门假扮衙役的那伙人?”洛羽儿道。
“这些人敢假扮官府的人收税,还拿得出盖官印的告示,来头一定不小。操控几家客栈,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我还打了他们呢,他们怎么还让我住?”
“所以说有人看上你了。”
“胡说,他们恨我还来不及呢。”
赵寒一笑。
他看了看南城门的方向。
当时,城内路边那辆马车,他当然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