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头,高声道:
“兄台,你的刀呢?!”
货船后方,灰衣汉子苍刀一震:
“刀在!”
“瞧见前头船上,那个黑不溜秋的道士了?
他已经没了护体妖气,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好极!”
灰衣汉子一步向前,手里带着黄光的刀,连同铁链,往前方一掷。
铁索苍刀,直得好像一杆长枪,穿过层层风浪,直接贯穿了黑衫道士的胸膛,把他整个人钉在了小舟的甲板上!
刀上的黄光,霎时窜到他的身上,
连同其他的黄光一起,从他那双充满悔恨的眼睛里,贯了进去。
哗啦几声,道士浑身的血肉好像被什么吸了个精光,整个人变成了一条黑色干尸。
砰!
干尸破碎,血狱轮断成三截,掉进了河里。
没了法力根源,蟒状妖物哀嚎一声,磷光炸裂而开,整个身体爆成了一股血雨,漫天而下。
半空,少年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船头。
血雨洒在他的脸上,红通通的。
那条小舟后头,鬼面黑袍人闪过一丝诧异。
线报周密,谋划完备,还有一位妖法高人压阵。
这个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
刚才在船舱里,还有两个年轻人。当时以为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等,连面容都没去注意。
道士说,会道术是个青头小子,肯定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是谁?
远处,大雾萦绕,少年的身影模糊不清。
鬼面黑袍人的目光,阴冷瘆人:
“就让你们多活些时日吧。”
冷风泛起,三个黑袍身影往小舟后方飘去,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又过了不知多久。
峡谷里,雾、风和磷光全部散去,河水安分了下来,一切恢复了宁静。
货船上,谭伯目瞪口呆。
“我们胜了!”
洛羽儿高呼。
船头,青衫少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划过一丝疲惫:
“赵寒啊赵寒,让你小子平日贪玩逃课,不好好修炼。
瞧瞧,要不是有那张某人的‘鬼画符’,又或者,那妖道再坚挺多那么一会。
你这对玩意儿,就要变成两根烤猪蹄咯。”
少年的那双手,好像刚被火烧过一样,一团乌黑,血肉隐现。
掌心上,长形道符化成了灰,随风而散。
方才那一战,看似轻松,其实凶险异常、命悬一线。
“你没事吧?”
洛羽儿跑了上来,看见了那双手:
“你的手!
是不是让那怪物给弄伤了?
我懂些医术,让我看看。”
她一把抓住了赵寒的手,一边细看一边探脉,手法很纯熟。
江风习习,少年看着眼前,握着自己双手的少女。
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得那么关切,认真。
少年淡淡一笑。
眼里忽然有一种,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
不对。
洛羽儿忽然醒觉。
自己离少年很近,紧紧握着人家的手,上面还隐隐传来男子的体温。
咳……
她赶紧撒了手,“我力气大,没捏疼你吧?”
“疼。”
“又是心疼啊?”
“心不疼。
就是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疼,多捏几下就好了。”
“……别说笑啦。
你内腑没事,可外伤也不能轻视。回头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等上岸了,再配些草药敷上去。”
“多谢洛大神医,请受我赵寒一抱。”
“滚……”
两人说着话,就好像刚才那凶险的一战,没有发生过。
长衫中年人望着这对男女,淡然笑着。
船尾,那个孤独身影,连同身上的暗蓝色光芒,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