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告诉陆然,卧柳眠花的头魁红玉今日就要年满十八了,这几年来想买红玉的数不胜数,却始终没人能一亲芳泽,除了红玉自己不愿外,婆子也想待价而沽。
如今红玉年岁渐长,再拖下去只怕新人迭出,这价钱就上不去了。因此借着生日大操大办,各人公平竞争,价高者可与红玉春宵一度。
耳边吵嚷不止,无他,不过就是见过的高声赞叹美人才色双绝,没见过的就更加高声的吵着要见红玉姑娘。
陆然心中好笑,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天下,如今围在这里为一个风尘女子争吵不休是何道理?
忽然不知哪个高声叫到“来了!”
刹那间,楼内四根雕花朱漆长柱忽的垂下八条描着金字的大红绸带,陆然凝神去看,原来尽是京城有名的富家世族子弟送来为头魁红玉贺生的。
陆然再欲细看,只听乐声忽起,二楼上东南西北四角各转出一娇美女子,或是怀抱琵琶奚琴,或是手执玉笛竹萧,各自吹弹开来,中有一穿桃粉色纱复裙的,间或还向楼下的人盈盈一笑暗送秋波。
群情激动叫好声不绝于耳,就在此时,一乘沿边嵌满盛开牡丹的精巧小轿由四条花带坠着从天而降,在距地面两尺高的地方堪堪停住。
轿中女子一身大红印金牡丹罗衫束腰裙,发如墨漆肤白胜雪,眼似盈盈秋波,眉如远山横卧,朱唇微启如樱桃初绽。
轿内设一小桌,桌上横陈一张凤尾古琴,只见她玉臂微动,琴声悠扬如泣如诉,惹得梁上暗尘飞落。
五女同奏,她以一人之力,艳压其余四人。
一曲奏罢,红玉起身向众人致谢,娇唇轻启声音清越动人。
“今日小女贱辰,承蒙各位厚情盛意,不胜荣幸……”
一时间叫好声,鼓掌声,喟叹声不绝于耳,锦彩和珠翠扔满了花车。
陆然并没有像旁人那样挤上前去,妄图趁乱偷香,可眼中光芒闪动,同样是眨也不眨的盯着红玉。
李初侧头看着他笑了笑,招来身边一人悄声说了些什么,那人径直就往楼上去了。
李初拍拍陆然,道:“陆兄,我们该走了。”
陆然一愣,显然没想到,李初将他领到此处就只是为了一睹盛景。
“我是说,我们上楼去吧。”李初看他发怔,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然面上一滞,暗恼自己在人前失了态。李初半推半拉着他上了楼,熟门熟路的推开一间房门,笑嘻嘻道:“陆兄,请。”
陆然连忙推辞道:“三少爷请。”
李初将他推了进去,笑骂道:“这是单为你准备的,我进去做什么,”将他往进一推,李初立刻把门关了起来,站在门外道:“陆兄你且稍等一会儿,小弟去去就来。”
陆然待要再问,李初却已经走了。无奈之下他转身打量起眼前的绣房,这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当中一张圆桌,靠窗有一雕花的红木梳妆台,上面支着一面双凤铜镜,妃红的帷幔下有一张镂雕牡丹的月洞门罩架子床,床两边墙角处各有一张小桌,靠里的那张桌上放着瑞兽铜香炉,一缕青烟袅袅飘散。
房门吱呀一声响,陆然抬头一望就呆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古琴的红玉。
第二日,李初派人将红玉接了出来,安置在宿州城郊一个僻静的小院中,后来红玉给这小院起名簪花阁。
从此陆然时不时往宿州跑,李初若有事也会到簪花阁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