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也是让了刺史上座,坐左下首,对面便是张长修,旁边是都尉,张长修的旁边就是郡史。
刺史说了几句开场的话,便有舞者上场活跃气氛。
每年的小年宴,虽像家宴,却是为了公事。
一是请官员来联络感情,以助来年公务的上传下达。二是请富商重贾,将他们今年配合官府集资慰贫的事好好表扬一番,约下明年官商合作之事。
就连女眷相聚也是为此。毕竟,女眷也有她们的带头作用。
舞毕,觥筹交错之间,晋市当铺的当家的,精瘦的晋初升便开口了。
“各位老爷,不知这盗窃贼何时能抓住?若是抓不住,草民损失惨重,再想与官家合事,也是有心无力。”
“对啊,我们交税出资,都是看在官家保护我们的份儿上。如今,官家保护不了我们,难免让我们心有芥蒂。”
“想我那一大包的珍宝
,哎哟”
在被窃的富商带领之下,所有的商人开始埋怨。其中不乏借此逃税逃避出资之责的人。
哀怨之声此起彼伏。
所有官员都将目光落在张长修身上,等着他给个明白的交代。
张长修饮了一杯酒,面色严肃道:“为了此事,便是小年之时,衙门的兄弟也没歇着,四处严格搜寻。此事,也非官府一己之力便可做到,还需百姓配合。若有人藏匿,知情不报,本官也无可奈何。”
“太守老爷是什么意思?”晋初升脾气火爆,拍案而起,“太守老爷这就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了!”
“本官并不是找借口,只是实事求是。”张长修正襟危坐,处变不惊。
“怀王,各位老爷你们都看到了,太守老爷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这分明是过河拆桥!”晋初升一摆衣袖,恼道,“以后,晋市当铺不会再与官家合事了!”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的官员都为之一震。
晋家家在此处,世代为商,家缠万贯,为十三郡的百商之首。晋初升虽商却仁,纳税齐全不说,每年最是配合官家出资,还是出大头。因而官家也让他几分。
晋家若言不再合事,其他商人定然也都纷纷取消合事之约。那官家的工作就难做了。
张长修眉毛一拧,就要反驳,被江从善的眼神压下去。还是江从善赔笑道:“晋当家的,莫要这么激动。我们为官者,也想尽快将贼人捉拿归案,而且也一直没停止不是?只是这盗窃贼太过狡猾,得再给我们些时间。”
晋初升见刺史大人如此发话,怒气不如之前,却仍是咄咄逼人:“那刺史大人给我们个话,这盗窃贼到底何时能抓到?总不能让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把家里值钱的都埋到地里去不是?”
“你这是个好主意。”怀王忽然翘唇一笑,不着调地应和。
晋初升瞥了这个怀王一眼,心里满是不屑,嘴上还是给了他作为亲王该有的面子:“怀王这便是说笑了。草民看,不是盗窃贼抓不到,是太守老爷整日烦于家事,没有精力处理公务。既是如此,还不如及早将乌纱交与他人。”
嘭!
张长修拍案瞪他,目光森冷道:“如斯刁民,言语可要谨慎!”
“张太守莫恼。”郡史李卓起身拍了拍张长修的肩膀,将他安抚坐下,转身又看向盛怒的晋初升,笑道,“好好的小年宴莫要如此剑拔弩张的。晋当家的,这一码事归一码,公是公,私是私,言公莫要谈私。张太守上任以来,十三郡政通人和,一片清明,本官都觉教育之事行之多有通便。太守的政绩人人可见,此次确实是因为盗窃贼太过狡猾,令人头疼。”
“哼,那是他纳妾之前的事!纳妾之后
,哪里还像个清正之官?竟还抛弃有着救命之恩的糟糠之妻。不辨是非,如何为人父母官?如何来辨我们的是非?”晋初升脑袋上的青筋暴出,四旬以上的他仍是澄明的眼睛里盛满怒火,“真是被美色误了脑子!”
晋初升毫不客气地指着张长修的鼻子骂。
他如此胆大,其他人也说不得什么。
张长修腾地火又起来了:“如此信口开河,本官岂能再容你!”
“张太守。”江从善沉声将他的话打断,一张脸涨的通红,闷声一拍桌子,厉声道,“为官者当善于听谏,沉得住气,莫要动不动就发火。像个什么样子。”
江从善满脸恼意,实在忍不住开口当场驳了张长修的面子。看着他气闷坐下,心里不禁恨铁不成钢。
他虽今年才来十三郡,但因与张长修的恩师是旧交,所以认识张长修也有了好几年的时间,从未见过他这般沉不住气。愈加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之前的他,天子门生、腹有经纶,才情是他那一届无人能比的。虽是有些得意,却是个沉稳谦卑之人,哪里像如今这般?
难不成真是被那个小妾给迷了神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