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开伙,不然我们这些兄弟到哪儿吃饭。”孙捕头抢先回答。
他是第一次见这位太守夫人。
经过今日一遭,对太守夫人的崇拜犹如江河澎湃。愈看愈觉她不似传言中的那般恶毒,看起来就是白水过青菜
一清二白。
而且,明显这太守老爷对太守夫人也是很好的。孙捕头不由暗骂之前传太守夫人不守妇道、为人阴狠的人都是孙子!
“也是,衙门不管饭,谁还在这儿干。”常乐点头附和。
正好刘三打了水回来。
常乐仔细洗了个手,回身拿起筷子,将两碗腊八粥都放在自己跟前,很是满意地坐下准备开吃。
另外三人见状,愣了一下。
张长修面布阴云,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开口是最好的,免得彼此尴尬。
何师爷准备出声提醒,但看太守都没开口说话,也就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夫人,你咋的一个人就要吃上了?老爷也还没吃呢。”
只有孙捕头口直心快,直接指出来问题,对常乐又多了几分喜欢。
这太守夫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哪里像是能欺负的了人的人?
况且他们这些不识字儿的人就是比那些读书人单纯,特别是农户人家更是淳朴的不得了,哪有他们读书人的弯弯绕绕。
说起来,外人带着“太守夫人是农女不配太守这位状元才子”的思想观念传流言时。孙捕头这个同是大字儿不识的大老粗,每每听到这种话,都是嗤之以鼻地站在常乐这头。
孙捕头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直接让张长修站在尴尬的山顶顶。
张长修咳了一声,在孙捕头准备的椅子上坐下,就在常乐对面。
常乐咬着筷子,瞄了眼腊八粥,疑惑道:“这是两人份的?”
张长修咬了咬后槽牙。
敢情她看不出来?
“哎哟,看来夫人饭量挺大。老爷,你等下,俺老孙再找郝婶儿拿一碗来。”
孙捕头热情招呼,不经然地让气氛活跃起来,没有那么的尬然。
但他的声音一消,氛围比他开口前更加一言难尽,当事人完全没发现其中的不对,临走前还好心问常乐。
“夫人,两碗够不?要不再给你带碗?还加菜吗?郝婶儿速度贼快!”
面对致命三连问,常乐脸上一阵发烫,羞愤之感不比张长修少多少。可人家就是好心的熊,就算把你砸死了,你也不能指着他的鼻子将他打骂一顿。
听见张长修幸灾乐祸的轻笑声,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多谢孙头,不必麻烦了。我看我也吃不了两碗,我和太守一人一碗正合适。”
瞧着对面推过来的碗,张长修不接茬,皮笑肉不笑道:“太守夫人辛苦这么久,不能
委屈了。孙头,你再去厨房拿些罢。本官只要一碗,你给夫人再添一碗,顺便加个菜。”
“哎,好咧!”孙捕头一声兴奋应下,临走前又朝常乐笑了笑,“辛苦了这么久,真的要填饱肚子好好犒劳自己一下。这天经地义的,夫人还害羞什么。夫人放心,俺老孙是不会往外说夫人一顿吃三碗的!”
啪嗒!
常乐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弹了两下滚落在地。
孙捕头将将到门口,听见声音扭头:“还好俺老孙走的慢一步。夫人等着,我再去拿双筷子!”
何师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催促赶人:“老孙头,你赶紧去罢!”
“哎呀,别催别催,怎么一天天的比俺老孙还急?读书人就不能沉稳点?”孙捕头咕哝两声,手扶着刀柄,大步走了出去。
世界终于恢复安宁。
三人都松了口气。
“夫人莫要介怀,孙捕头向来直言直语。”何师爷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到桌子上,含笑安慰。
常乐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两下:“挺好挺好。那个,要不咱们先吃罢。”
“夫人先吃罢,还不知道孙头的速度有没有夫人的速度快。”张长修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毫不客气地暗嘲出声。
常乐活动活动嘴巴,摸到手边的筷子,将它恨恨地攥在手里。此时她若是有内功,定然将张长修像筷子一样断成几节儿。
难道不知道,饭量和体重,是淑女最大的两个忌讳嘛?
脑子里一片刀光剑影,已经将张长修削成了片片,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这才缓缓拿起筷子,伸手将他面前的腊八粥猛地捞回来,扯了扯嘴角,露出标准笑容。
“那不好意思,我就先吃了。”
“夫人还是等孙头回来,换双筷子。”何师爷及时提醒。
常乐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没事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她确实是饿的等不及了。
张长修双手抱臂,从孙捕头“整理”的垃圾堆里翻出一本书册。也不管内容是什么,就开始气定神闲地看起来。
书里是何师爷录的证人言词。
目光在那五个目击者的言辞之间来回穿梭。
他今日下午在书房时,便就着常乐画出的人像做了个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