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零抬手,食指下意识地点在了那处枪伤上。
沈子骁眼微眯:“好奇?”
苏零如实回答:“是有点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子骁笑了声:“放心,我是合法公民。”
苏零伸出手,一圈圈地替他缠绕着新的纱布,顺口问了句:“当兵?”
沈子骁垂眼,也没反驳:“嗯。”
也差不多。
苏零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轻飘飘地传来:“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你有时候断断续续的在念一些名字。每个都不一样是你的战友?”
沈子骁听到这话,许久没有出声,只是后背有些许僵硬。
苏零敏锐地感觉到沈子骁的变化,她的动作一顿,似乎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是垂下眼,说了声:“对不起。”
“你猜到了。”
沈子骁笑了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语气显得无比平静:“他们都牺牲了,但可惜我命比较硬。”
“所以还活着。”
沈子骁最后五个字,放的很轻。
苏零垂下眼,没搭话。
她伸出手,将绷带一寸寸的包扎好。
在片刻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带着无比认真的情绪传来:“我有句非常喜欢的话。”
“什么话?”
“我不该活着,除非是有什么理由。”
苏零笑了声,直起身子,将剩下的绷带和药瓶收拾好,语气淡淡的:“命硬不是件可惜的事情。”
雨下了连续两天,总算是停了。
气温也开始回升,虽然已经是半夜,空气却依旧是燥热。
反复的低烧下,喉咙总会处于干燥缺水的状态。
沈子骁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身旁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沈子骁转过头。
苏零趴在自己的床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颊上打出根根分明的阴影。一张素净的小脸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干净而又乖巧。
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眉目间都是清晰可见的倦容。
都说照顾受伤的人,头几天要特别注意,看看体温有没有不正常的上涨。
苏零这几天,可算是尽心尽力。
屋内的空调气温调的虽然不是很低,但是这么睡上一晚,八成会着凉。
沈子骁俯下身,伸出手试探性地点了点苏零的鼻尖。
苏零的鼻子抽了抽,脸往床单上蹭了一下,像只小猫一样软绵绵地撒着娇,但是双眼依旧紧闭着,还是没醒。
睡得挺熟。
沈子骁笑了声,翻身下床。
自己的身体状态的确还不是很好,新伤还没开始愈合结疤,所以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到略微的脱力。
但沈子骁的脸上没太大神情,而是弯下腰,伸出手扣住苏零的肩膀,微微用了些力,让她朝后躺在自己的臂弯上。
他的另一只手穿过苏零的膝下,然后直起身,将她横打抱起。
苏零和沈子骁不一样。
她总是睡得很沉,如果不到点,几乎是雷打不动。
苏零的头一歪,轻轻抵住沈子骁的胸膛。
沈子骁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苏零的呼吸,带着些酥酥麻麻的触感。
沈子骁眸色微沉,他转过身,抱着苏零走到了她的主卧处。
他缓缓俯下身,将苏零轻轻放在床上,伸出手拉开一旁的被子,替她盖好。
苏零的卧室,墙上摆满了画。
画的风格倒是出奇的统一,在每幅画的角落,都签上了苏零的名字。
沈子骁直起身,目光扫了一眼墙壁上的画,然后在其中一幅上停留。
画面上是一位端庄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靠在窗边,半个身子笼罩在柔和的阳光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那女人和苏零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却大为不同。
画上的人更像是气质温柔,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而苏零,给人的感觉却更像只狡黠的猫,活泼大胆而又无拘无束。
沈子骁迈开步子,在那副画下面驻足。
他知道画上的女人是谁。
林晓茹
苏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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