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这下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坠子,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东西已经物归原主,我们就互不相欠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凤起并没有被他的冷淡打击到,说:“坠子不在你身上,我很担心你。恭喜你已经化形了!比我预想的要早一点。”
吴桐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可不,终于能化形了。”
凤起抿着唇,过了一会儿,说:“这个坠子我希望你一直带在身上,不要轻易摘下来。”说着去抓吴桐的手,想将坠子放回他手里。
吴桐想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冷冷地说:“放手!不需要了,我现在已经修炼成形,你收回去吧。还是要多谢你,若没有它,我恐怕还只能站在山上不能动弹呢。”
凤起喉头一紧,这话如同用刀子剜他的心,他苦涩地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若不是我,你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化形了,你那一魄也不会丢失。我不奢求你原谅,但我希望你将这坠子带在身上,你虽然已经修炼成形,但你的魂魄还不稳定,这样太危险了。”
吴桐冷笑一声:“不需要你的施舍。”当初他收下那个坠子,是因为凤起将坠子挂在树上就飞走了,他无法拒绝,如今他已经能够自主选择了,断然不会再要他的东西,他就是害他丢了那一魄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的仇人。
凤起拿他没办法,以前他是树的时候,还能扔下东西就走,如今他已经是人形了,这一招就不管用了,他只能将事情的严重性说得更具体一些:“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你七魄不全,境界不稳,如果碰到专门吞噬他人修为的妖怪,你是最容易猎取的对象。你不想重新变回树吧?”
吴桐抬头看着他:“把我当三岁小孩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种事你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一种邪功,只有邪灵才会修炼。”凤起说。
吴桐说:“邪灵不是都被关进锁妖塔了吗?”
“哪能都抓完。就好比人类社会,犯罪分子抓得还少?然而各种犯罪分子层出不穷,抓了老的又有新的出现。”凤起说。
吴桐想了想,没有继续和他争辩这件事,他说:“坠子还是不用了,等我找回那一魄,我的七魄就全了。”
凤起问:“你知道你那一魄在哪儿吗?”每个人对自己的魂魄都会有感应。
这时王虎过来了:“掌柜的,你还没喂好雪豹?”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王虎看着凤起,他果然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欺负他们掌柜的:“掌柜的,需要帮忙吗?”
吴桐说:“好了,已经喂完了。它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把它送回去吧。”
“明天就可以送走了。”王虎说。
吴桐说:“还养两天吧,等它彻底康复,毕竟现在要供养三张嘴,压力挺大的。”他摸摸怀里的小豹子,将它放在妈妈身边。
“好了,我们出去吧,不打扰雪豹进食了。”吴桐说着朝外走去。
凤起追上去,认真地说:“梧桐,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当回事。你至少将它带在身上,直到找回你那一魄。”
吴桐站住了,头也不回地说:“我说过不用了,如果真的碰上了,说明我命该如此。”然后大踏步朝楼上走去。
王虎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紧张地问:“掌柜的,你们在说什么?”
吴桐说:“没什么,这事你不用管。”
吴桐上楼后就关在自己房里,一整晚都没出来,反正他们会招呼客人。半夜,吴桐听见窗外响起了歌声,那是一首他无比熟悉的诗歌,旋律优美,唱歌的人声音清越,曾经有无数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凤凰在梧桐树上对月吟唱。吴桐听见歌声,抬头望向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一如曾经的夜晚。
这歌声引起了吴桐无数温情的回忆,片刻后他摇摇头,那些温情都是假象,他拉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声说:“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休息,吵什么吵!”说完“啪”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外面正唱到“鸣凤栖青梧”,歌声随着吴桐的骂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了一阵爆笑声。农家乐的三个伙计都听得毛骨悚然,大半夜的有人大声唱歌本来就很突兀,但谁都不敢说,唯独掌柜的敢骂,乃真汉子也!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听后续,生怕唱歌的那人来找掌柜的茬,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真乃奇事。
第二天一大早,吴桐就下地干活去了,不打算跟凤起碰面。凤起走的时候,还是来地里跟他打招呼了:“梧桐,我要走了。你有丢失那一魄的消息吗?我帮你找回来。当初它是因为我丢失的,我有责任帮你找回来。”
吴桐头也不抬:“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凤起无奈地看着吴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气还没消啊。对不起,当初我不该骗你。”
吴桐冷笑一声:“当初你有几百年的时间亲口跟我解释道歉,你为什么不说?非得等我自己揭穿?你走吧,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被自己养了几百年的鸟伤害欺骗,接着又消失几百年不见,他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吴桐一想起这个就难掩怒火,恨不能对方从来就没出现过。
凤起神色黯然,梧桐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回去。吴桐突然出声:“等等!”
凤起神色一喜,转过身热切地望着他:“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