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在皇后赶到之前就先一步离开。
嗣王府的马车孤零零停在红墙下,九阴扶着魂不附体的春桃上了马车回王府。
已是夜深,街道上安安静静只有马车辘辘声,九阴靠坐在昏暗的马车里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还留着裘衣轻的血。
她没想过裘衣轻会护着她,明明他那么弱,明明她那么气他,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护了她。
是因为她是他的药引吗?可那匕首扎下来至多划伤她的脸,又要不了她的命,若是只当她是药引,她活着就够了,脸划了就划了,何须拼着自己受伤吐血护她?
可他看起来又是那么讨厌她,亲个嘴也不肯。
她心里烦躁歪在背枕里“啧”了一声闭上了眼,裘狗,真麻烦,平白的让她欠了他一命,自己那么弱就该躲得远远的。
系统不敢吱声,听见宿主不耐烦的催促车夫,“快一点,你家爷马上就要断气儿了。”
车夫吓的快马加鞭。
等九阴回到嗣王府,只见府中灯火全是熄的,只有裘衣轻的卧房里亮着一盏灯。
府中安静极了,只听到止水轻轻的在抽泣。
九阴推开卧房的门,心跟着那门一起摇晃。
昏暗的卧房里,止水跪在榻前哭,康大夫坐在榻边的凳子上一头汗的正在做什么。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是裘衣轻的的血。
九阴走进去看见榻上躺着面如纸白的裘衣轻,他仿佛死了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而康大夫正用细小的刀子割开裘衣轻的十根手指,一点一点的在放血,黑色的血珠子从他苍白的手指上滚出来,划过他没有血色的指甲掉在床边放着的铜盆里。
他流了好多血,九阴想,他那么瘦弱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流出来?还是黑色的血?
她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看着,看着康大夫汗水越留越多,黑血越放越少,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觉得双腿都站僵了,康大夫终于开始为他缠裹指头上的伤口。
“他好了吗?”九阴双腿僵硬的坐在榻边,忍不住伸手探了探裘衣轻的鼻息,还有一口气,但还是那么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掉。
康大夫垂头缠裹着他的伤口,声音有些发哑,“能做的,我已经做了,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王爷是死是活,还能不能醒来只能等明天天亮才知道。”
“什么意思?”九阴侧头看住了康大夫,“你这话的意思是听天由命?他的病这两日不是好些了吗?你们不是拿我的血做药引在为他治病了吗?怎么怎么我撞一撞他就要死了?是因为今日服药晚了?耽误了他昏睡的时辰?所以又加重了?还是”因为她气的他?
他是琉璃做的吗?这么易碎?
“爷是为了夫人”止水跪在那里哭的眼睛都肿了,“爷本来就不该推迟服药,推迟服药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可今日为了去宫里护着夫人,爷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爷本就是在硬撑了,又在宫里受了好些气,还在皇帝宫里被逼着服了”他闭了嘴,不知该不该说的看了一眼康大夫。
康大夫垂头站在那里像是做什么决定一般,转身对春桃说:“你退下,将门关上。”
春桃看了一眼九阴,低头退了下去,将那门关了上。
屋中烛火晃了晃。
康大夫忽然撩袍跪在了九阴跟前,一头叩下,“如今只有夫人能救王爷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再瞒着夫人了,其实从您被指婚给王爷那一天起,王爷就知道您是皇帝和皇后派来的。”他将一样东西放在了九阴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