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先是“嗳”了声,等回过味来后,无奈地看了眼含笑的萧元景。
“你这位手帕交,可是比你知情识趣多了。”
萧元景起初对桑榆是有些微妙的不满,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昨夜之事她算是“罪魁祸首”了。但这么一路下来后,那点不满便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挑开窗帘,向外看了眼,目光落在路旁那枝繁叶茂的粗壮老树上,揶揄道:“这就是你少时偏要跟着爬上去,结果又不敢下来的树吗?”
南云:“”
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开始嫌弃桑榆话多了。
她是觉着有些糗,可萧元景却是兴致勃勃,转而又笑道:“若不是听桑姑娘提起,我决计是想不到,你先前竟是那么个模样的。”
在萧元景的印象中,南云是个谨小慎微又内敛的人,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让人看不出喜好来。非要说的话,像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面团。
可在桑榆的描述之中,她却是个显得有些跳脱的性子,什么大胆的事情都敢做。
萧元景虽没更进一步地问,但也知道,这期间必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才会让她的性情发生这样的转变。只是南云并不曾主动提起,他也不好贸贸然地去问。
南云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思量,只轻声道:“都是少时的事情了。”
萧元景觑着南云这模样,抬手在她发上揉了下,而后道:“你家在何处?我送你过去。”
“不必了,”南云摇了摇头,“离得并不远,走路的话不多时也就到了。”
说着,她便想要起身下车,可却又被萧元景勾着手腕给按了回去。
南云有些茫然地看了回去:“怎么了?”
萧元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到底也没说什么,片刻后,轻描淡写道:“先不急着回去。同我讲讲,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他来时,打的是游山玩水的旗号。
南云想了想,同他道:“这是个小地方,也没什么有名的去处。非要说的话,东边有个小灵山,山下的芦苇荡景色不错,山上有个小寺庙,据说挺灵验的。”
萧元景眉尖一挑:“据说?”
“旁人都是这么说的,”南云也不知是想起什么来,垂眼道,“但我觉着也就那样。”
当年走投无路时,她也信过求神拜佛,可却也都无济于事。所以到后来,她便再不肯信什么神佛了,纵然是要信,也只信得过自己。
萧元景道:“我对此地并不熟悉,一人去也没什么意思你陪我去。”
他这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已经拿定了主意。
南云心中虽不大情愿,可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她终归是萧元景的侍女,没道理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
虽说萧元景性情和善好说话,但她也不能太过。于是短暂地犹豫之后,便点头应了下来:“好。只是我得先回家走一趟,以免我娘担心。”
萧元景微微颔首,又与她四目相对,慢悠悠地问道:“你当真不用我送你?”
他旧话重提,南云怔了下,隐约猜出他的意思来,虽有些拿捏不准,但还是解释道:“我娘是乡野出身,并未见过贵人,届时怕是会有冲撞冒犯之处,所以”
这话说得倒也周全,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意思,并不想让萧元景到家中去。
萧元景没耐心听她说这些车轱辘客套话,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我在此处等你,快去快回,”萧元景微微一笑,“若是回来得晚了,可是要受罚的。”
南云心中原就忐忑不安,听了他这意味深长的话后,愈发惊疑不定起来,忍不住问道:“罚什么?”
萧元景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声音,优哉游哉地说了句:“你猜。”
南云噎了下,心知问不出什么来,便提起裙摆来撑着跳下了车,步履轻快地向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