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飘。
天地间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山岭中的古松压断了腰,挺直的青竹也低下了头,世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凛冽的狂风依旧肆无忌惮的呼啸,随之而来的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厉寒,如同利剑直刺心头,令人窒息。
破败的小庙里,火堆已然熄灭,草垫上无依无靠的老乞丐,终究还是在瑟缩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然……这没有人会在乎,本就该是这样。
今年冬天很冷?
不!……年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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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积雪被压缩,小镇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深深的脚印,有人提着灯笼在雪夜里狂奔。
不久后那行脚印在一处铺子门口停了下来,随后便是咚咚的敲门声。
“……谁?”过了很久,屋里终于传来一个声音,不高的语气中带着丝被扰醒的愠怒。
脚印的主人急忙开口,声音有些稚嫩“刘叔,是我……你去看看我爹吧,他咳得厉害”
吱嘎一声,门缓缓打开,镇上叫刘一守的中年郎中屹立在门框之中,他定定看着的眼前清瘦的身影。
屋外的男孩也一脸希翼的望着这位镇上唯一的大夫,破旧的棉衣挡不住寒风的浸透,他面色惨白,牙关打颤,却也极力拉扯出一张笑脸。
中年郎中一阵缄默,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雨霁,回去吧,你爹的病我去不去都一样的”
名叫李雨霁的男孩没由来的感觉更冷了,心中渗出的寒意比之外面的似乎更加让人难以忍受,连同脸上那抹希冀神采也暗淡下来:“刘叔,求你了。”
中年郎中看着那瘦小惨白的面庞,暗道自己不该开这个门,心中一声叹息,却是进了里屋拿来药箱,匆匆随着男孩出了门。
…………
男孩走在前面,郎中稍后,两人步伐很快,两百步的路程一会就到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里面的屋子依旧亮着淡黄色的烛火,男孩推开院子门,将郎中迎了进去。
郎中也没有说话,皱着眉直奔那亮着烛火的屋子。
屋内烧着火盆,较之外面确是要暖和许多,中年郎中站在门口,待得身上那股子寒气散去方才进了屋。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枯瘦如柴,望之令人生畏,床边小桌上零零碎碎的布满了些草纸,上面依旧粘着点点腥红,此时那男人正躺在床上大口chuai息着,面色惨白如纸。
见得郎中进来,男人还是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叫他别去,他非要去,他也是担心我,你……别怪他。”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郎中摇了摇头,伸出捂在袖筒里的手,搭上了男人的脉门,一团乱麻,他实在想不到一场风寒竟让一个人到了这般田地。
他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男孩,越发心烦意乱。
床上的中年人也明白什么,对着男孩轻声道:“去给你刘叔泡碗茶水,暖暖身子。”李雨霁立即应声出了门。
郎中见男孩出了门,他转头看着那男子,面上一阵阴晴不定,张了张嘴,却又吐说不出话来。
“就这两天了了吧……”躺在床上的中年却是无所谓的开了口。
郎中轻轻嗯了一声。
病危的男人也跟着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闭上眼睛,浅浅的吸了口气,许久后才郑重。说道:“帮我个忙?”
中年郎中点了点头,“我尽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