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逍遥一根金线束起黑色长发,一夜调息他恢复了三四分灵气。他身穿着那件白色长袍沿着九叶花藤蔓做的木床边走动,云梦笙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布满的圣泉凝霜草伴随着云梦笙微弱的呼吸,草上的灵气一点点吸进她的体内。雪逍遥手中仿佛流动着淡紫色的粘稠液体,紫玉仙髓,一只净白玉瓶出现在雪逍遥另一只手上,神养泉水,东方知远留下的可不止阿鸾。他的弟子从没让他失望过。瓶中的澄清水液一流出,空气中温度下降了许多,这样就不用再拿凝霜草来替代起作用了。神养泉水与紫玉仙髓在空中彼此排斥,又一点点的相融。雪逍遥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等时间了。
时间匆匆而逝,像白驹过隙,还来不及触碰它头上的鬃毛,就被后腿扬起的尘土迎了个满怀。四年过去了,神墟依旧处于封印之中。山下两三年前还会有一些胆大的来转悠,却都被出门历练的洛秦川吓破了胆,后来山下恢复了冷静,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来领教洛秦川的“风采”。转眼间,苏紫也成长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像盛开的夏荷清秀绮丽。
紫玉仙髓与神养泉水融合了七八分了,一年前云梦笙悠悠转转的醒来,每逢满月就坐在门槛上,透过高高的瓦扉,望月长相思。
至于为什么苏紫把她的发呆看做相思,那是因为有次拎着胡不归的“莫思量”踏月而来的李清婉撞见了正对月叹息的云梦笙,李清婉拉着云梦笙悄声逗笑,满脸酡红的云梦笙捶打着李清婉,苏紫抱着酒仰在柱子上半眯着眼。
后来,李清婉悄悄告诉她,那女人是犯了相思症了。山下村子里李大妈家的狗每次失恋就对着月亮这样发呆的。苏紫说师父是在想温师叔了,李清婉晃了晃头,狡黠的一笑,不对不对,她是在想江若离,两人争执着,越吵越大,引来了面红耳赤的云梦笙将二人从结庐撵了出去。李清婉起身拍了拍屁股,对着苏紫挥了挥手,转身乘风就回了云霓峰。苏紫靠在门边将就了一宿,每每想到这儿,苏紫心中把李清婉恨了个遍。在那不久之后,云梦笙又陷入了沉睡,雪逍遥说离她苏醒还要等段时间,这是最后阶段了。
雪逍遥重开了铭心殿的大门,在后殿,苏紫看到了架上一排红珠白玉石头,四个亮着光,还有一个已经碎成了数块,苏紫偷偷瞥眼看见雪逍遥眼中的哀伤,想起了那个已经远去的陌生的师伯,他们都还没说过话。现在架子下面几层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这种石头,不需要姓名标记,每个石头都含着弟子的生命气息。灵魂玉,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就能够与自己的生命产生联系。最上层摆放的还是那几块玉石,碎了的那块苏紫找了个小玉碟盛起来。雪逍遥看见没说什么,第二天她在碟子上的白色花纹处看见两个漂亮的小篆字,写着“知远”。
苏紫回想着这四年来的经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朱红色的大门前,头顶上高悬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问心”两个大字,看着台下校武场比她年长或年少的弟子们在认真的对练术法,绚丽夺目的术法,闹腾腾的人群,恍惚间,苏紫仿佛感觉自己置身其中。暮雪峰可没云霓峰这么热闹。
“滚出去。”一声暴喝,苏紫感觉一阵风拂过,一道人影从她眼前倒射而出。那人翻了几个跟斗稳稳落在了地上,就像排练过一般,确实是排练过,以前可都是直接摔了个七仰八晕。这么大的动静云霓峰的弟子们都如司空见惯一般,懒得看一眼。咬牙切齿红着脸的李清婉从大殿里冲了出来,“鱼子墨,你再来我云霓峰,看我不一剑杀了你。”鱼子墨嘿嘿一笑,看到苏紫招了招手,台上的那人怒火冲天,他三两步就跑出了视线范围外。几乎每天云霓峰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做人不能太子墨。苏紫这样想。
李清婉怒气未消,手上灵蛇闪动后消失。苏紫心里为鱼子墨师兄默哀,李清婉的真灵就是灵蛇,虽然不擅长攻击,却能给目标留下不易察觉的标记,一定范围内能掌握被标记之人的动向,甚至能造成对方身体麻痹。四年前苍叶城那一次,苏紫与江若离就是被李清婉这灵蛇给标记的,每次出行云梦笙总会带上几条灵蛇方便她去偷吃。不过那次要不是灵蛇引路到了那里,苏紫又破开幻境,只怕他们三人最后都会成为别人设计好的祭品。只不过最后那阵法是怎么破的,江若离又去了哪里,温尘光回家之后再没了音信,而东方知远又被卷入了一场屠杀,最后百口莫辩,为顾全大局身死道消。
一层又一层的谜团缠绕着苏紫,疑云重重,看似他们是逃离了那个秘境,实际上那片神墟还在影响着他们,一个更大的摸不着的秘境让他们深陷其中,如果是局,那么背后布局的人是谁,为什么会选择他们这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布局。是随意而为,还是蓄谋已久。苏紫想到这些就感到沉重。
“小紫,你来了。”李清婉巧笑嫣然,苏紫很难把刚刚那个暴怒的人形巨兽想象成她。她也笑着朝李清婉走去,“再过两个月就又是宗门大比了,这次你会参加么。”凌云山三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为的是同门之间相互切磋,互证道心。前两届大会都由于雪逍遥说苏紫修为尚浅再修行一段时间替她拒绝了。参加大会根据弟子修为不同分境对比,最低的为妙心,最高的则为道观,但道观境的宗门上下也不过二十几人,李清婉也是不久前才进入道观,比起苏紫那个懒惰的师父云梦笙要高的多。苏紫经过四年的苦修,离虚生境只差临门一脚了。
苏紫想了想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祖,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呢。”李清婉见此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你们其他境界的还好说,我们道观境的就惨了,毫无悬念被碾压。”苏紫惊讶,“以师叔你的本事谁能打的过你。”李清婉作为云霓峰的大弟子,的确出众,往日里苏紫因为不能参加大比心里闷气,一般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修,因此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等她出关的时候大比已经过去好久了,大家的新鲜劲儿都过了,也没人再谈及大会的事了。
“是洛秦川。”李清婉苦着脸说道。
“他不是三年前就已经是相天境了么,师祖他们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