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卡对着这二人招了招手,虽然他们专门找了一张偏僻的桌子,但酒馆之地毕竟人多口杂,两人都很懂的凑上前去,他们听到了他们的任务,轻描淡写的一语,于坎雷尔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杀死目击者,那个那晚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彻底结束这个事情,也就是暗杀你们的同学,卡洛琳。”
坎雷尔听到这句话时,近乎一窒,真的是刚刚才想过什么,就来什么,他没法说出一句话,甚至是对于计量官决定的质疑,而丹尼斯同样面色凝重,眼下异光窜过,思绪涌动。
客观上而言,这个二段考核的确不难,杀死一个刚刚受过打击心灵脆弱,身娇体弱手无寸铁十几岁的贵族女孩子,可比杀死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血族简单多了。
可他们要面临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与他们一样,流着红色血液,前几天还与他们有说有笑的人。
博卡似乎不知道面前两人内心的波动一样,继续开口,为他们的任务提供情报:“就在昨天傍晚,帝国国土安全局本部因为证据问题,无法对卡洛琳·菲尔德小姐进行定罪,故而也无法继续进行超过四十八小时的拘留,她在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回到了家中,由于这次事件,我们给她在学校申请了为期半个月的休学,所以暗杀执行的场所,也在目标的家中。”
“当然,其实她也没什么罪,只是我们安全局需要一个理由,永远封住她的嘴,我们都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只要卡洛琳·菲尔德小姐还活着,我们就没法确保这件事的保密性,收捕者不能,计量官不能,你们也不能,即使是将这件告诉她的父母,得到他们的协助,也同样不能,只是平白无故增多这件事的知情人,降低事情的保密度罢了,所以······”
博卡说着,竖起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缓缓地横向拉动,仿佛这正是一把刀,架在卡洛琳的脖子上,正一点,一点的划开一道足以令鲜花枯萎,生命陨落的口子。
在城市东面的行政区中,这里的一切又是一副不同的光景,虽然与热闹的集市区与安宁和谐的居民区一样,它一样被浓浓的工业尘埃所困扰,但这里的白雾,却围绕在豪华的公馆与其下的圆林之中,这也让这白雾,不似其他区域,只是单纯的阻碍人们视线,危害居民健康的东西,它多了一种装饰的作用,巧妙地让这里的圆林多出了一种空中园林一般虚无缥缈的感觉。
贵族们聚居的地方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两侧的道路外,除了成片成片几乎连接在一起的园艺园林之外,这一片也仿佛没有多少人居住一般,安静无声,石子铺成的精致道路上,不是经过豪华的马车,道路上错身而过的,几乎只见身着制服的仆人,即使是偶见的贵族们,也都身着长裙或是高礼帽黑色长衫,带着自己那比人穿得还好的宠物,优雅的走在路上。
两个身着校服的孩子行走在这,不免有些奇怪,周围人也会不时将目光投向这边,打量着二人,但坎雷尔心事重重,根本没法顾及那么多,此刻,分别时博卡的话语仿佛仍回响在他耳畔。
“我知道这次的任务会让你们的心里很有负担,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产生抵触情绪,半途而废,通过你们的考核,然后光荣的加入我们吧。”
“而且我希望你们能清楚,你们的行为是在保护千千万万的无辜民众免受侵害,是捍卫人类社会独立自由的壮举,牺牲一个人,将挽救一座城的安宁,去吧,小子们。”
真是可笑啊,用着捍卫人类的理由去杀死一个花季少女,坎雷尔紧了紧口袋中的拳头,那里面是包裹好的一颗白色药丸,这就是他们的暗杀手段,人道且隐蔽,卡洛琳·菲尔德这个人,将会在今晚的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消失,而事后,有关当局会以惊吓过度,脏器衰竭为由,为卡洛琳·菲尔德短暂的一生画上一个很多人都希望看到的句号。
剧本早早就已经写好了,坎雷尔与丹尼斯已然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按着剧本动的演员,现在只需要他们将这颗白色药丸撒在某人的食物或者水中,剧情就会继续推进下去。
坎雷尔望向走在前面的丹尼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不知道丹尼斯的想法,这个皇族作为演员之一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个剧本发表过任何言论,甚至在与博卡告别后,转手便把药丸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来抉择,似乎这个皇族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个所谓的考核,又或者是,有着皇族的傲气的他不愿意做舞台上的牵线木偶?
坎雷尔从来都看不透这个皇族,自然也没有继续想这个除了本人以外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而是继续思考着他们的考核,他们的任务。
执行命令?亦或者是······抗命?这个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坎雷尔有意制止,都毫无办法,这截然不同的两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内,不受控制的相互对抗,回响不息。
他这三个月可从没有想过,对抗血族,还要做这样的选择题。
身旁忽然一声“坎雷尔!”,呼喊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思考,他顺着声音抬起头,找向音源,随即便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