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我们三个追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都跑了那么远,出了那么多的力,虽然我是唯一受伤的一个,但是我们三个肯定是平分对那个小偷的处理权啊,况且还是你的最后一枪才让我们抓住了小偷,你肯定拥有最大部分的处理权啊。”
坎雷尔仿佛在算着一笔无比精细的账,一点点数着说着。
“你的思路,真的像个蠢货,又麻烦,又无用。”丹尼斯捂着脸说道。
“你的行为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那样救济那些流民的时候就是,还有刚刚坚持放走一个伤了你的小偷的时候也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那样的哭吧。”
坎雷尔有些无辜的抓了抓脑袋,他做的似乎都是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那已经变成血奴的父亲,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教育他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丹尼斯会有疑问。
“你怎么干什么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看你天天都在想,在沉思,你在想什么呢你在?”
走在前面的丹尼斯忽然激动地提高了声调,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难以理解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说老实话,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的思维非常的混乱,很难理出一条思路来,问题却越来越多,也许,我这样的人没有找到目标之前,都是这样不知该做什么的吧。”
坎雷尔邹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自己这几天想的东西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呵,我看你追小偷的时候,思路可清晰得很,那个滑铲还挺漂亮的,匕首插进你的手臂时你脸上的表情可也是坚定得面不改色。”
丹尼斯轻笑一声,用着不知是讽刺还是夸赞的语气说道。
“啊,我和你说,当时我就是有目标啊,当时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那种感觉很不一样,我很喜欢。”
坎雷尔用着一种激动和怀念的语气说道。
“你能告诉我,你参军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嘛?”
走在前面的丹尼斯忽然回过头来,城市中斑斓的灯火映在他无色的双眸中,掩盖了他锐利的视线。
“啊……啊?”
坎雷尔仍沉浸在对刚刚那感觉的怀念之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能告诉我,你参军的理由是什么嘛?”丹尼斯回过头去,继续按着之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你不是都知道吗?那时候你应该就站在不远处吧。”
坎雷尔有些疑惑,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军营前的那个场景,那时候他还完全不知道被面前这人跟踪了呢。
“获得对抗吸血鬼的力量?”丹尼斯的声音好似是从回忆中飘出来的,莫名有些缺少份量的感觉。
坎雷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说得漂亮话,虽然当时隐瞒了一部分心意,不过确实也是实话。
“切,”丹尼斯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你当时想参军的真正原因,难道不是复仇吗?”
坎雷尔一愣,他不明白,关于自己的往事他什么都没说过,也不敢回忆,这个皇族是怎么知道的。
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声:“怎么知道的?”
丹尼斯轻哼一声,他脑子里浮现出的是第一次和坎雷尔喝酒时这个乡下小子手中的坠饰和眼中流露出的悲伤,但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话题说道。
“你,真的有把这个当做目标?真的是想复仇,靠着恨意活着的人吗?”
两人间恢复了原先的沉默,维持着原先的速度走着,一如既往沉浸在思考中的坎雷尔无意识地跟在后面,丹尼斯眺望着夜景中的都市,悠闲自在,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对话。
但丹尼斯的问题,无疑像一记重击,砸向了坎雷尔的心,简简单单的一个“是”的回答,让坎雷尔如鲠在喉,想要脱口而出,却又噎在半喉,说不出口,他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与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自相矛盾。
他扪心自问这十几天的自己,到底为复仇这个目标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又收获了怎样的成绩吗?答案是一无所有。
他的双眼被这广袤绮丽的世界所填满,他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变强自己的计划,即使连向丹尼斯讨教文字这一打算,都因为觉得不好开口,而一拖再拖。
他摸向身上父亲办公室带出来的那张照片,就在心口,离他最近的地方,却因为恐惧,从逃出小镇后,几乎未看过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