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心底的余火仍未被完全扑灭,也似乎是为了自己的逃跑找一个理由。
诺拉宛若自言自语,又似乎是鼓励着已经完全丧失逃生欲的坎雷尔说道。
“呐,坎雷尔,那真的是镇长吗,那个瘦弱文质彬彬却严肃得要死的镇长吗?”
这是一个两个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一个按理来说此刻根本不应该提及的事实……
“啊,是这样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曾经理所当然的一切如云烟般消散,熟悉的日常一去不返,好像只是转瞬之间,我们如坠一个地狱一般陌生的世界,真让人绝望不是吗?”
连诺拉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手已经如冰块一般毫无温度可言了。
此刻好像她说的,是眼前这个惨遭屠戮的小镇,可她的脑子里却是那个火场,同样的突如其来,同样的横尸相枕,那是她一生的梦魇。
“但是,想想你的父亲,坎雷尔,那个有着自我意识,爱你的镇长,他会希望你和他一样,死在这里吗?”
“有时候现状是令人绝望的,回忆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温馨,但在这逆境之中给予了我们勇气,让我们得以继续向前的,不应该正是这份温馨的回忆吗?”
“因为如果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份回忆,再也没人可以回忆起那一段段能让人嘴角勾起微笑的日常了呀!我求求你了坎雷尔,别死在这啊。”
这是诺拉绕开那几乎怪物一般的大脑,灵魂最深处,纯粹地控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坎雷尔这样一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的小孩讲这些。
也许是此情此景,太熟悉了,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说这番话的时候,诺拉将脸庞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手臂之中,仿佛在回忆,仿佛与坎雷尔一同体验着,某一份害怕。
在她的感觉之中,这段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直到听到身后血奴恶心的声音,她才如梦初醒。
再不走,就迟了。
诺拉决然起身,再也没有看坎雷尔一眼。
忽然,她的手臂被一直手抓住了,那是头上在刚刚落下时磕了一个口子现在满脸是血看着颇为虚弱的坎雷尔,他的声音,却从未有过的铿锵有力与,轻松。
“抱歉,我们走吧。”
如果此刻无比熟悉自己儿子的镇长站在在,脸色一定相当复杂,此刻的坎雷尔那双褐色的双眸下多了一种与诺拉相似无比的东西。
一种镇长一直认为最危险的眼神。
而一旁的诺拉,却意外的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喜,应该说,那种复杂高兴的感觉一划而过,取而代之则是如寒潭般的冷静。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跑了起来,不过这次,不用拉着坎雷尔了。
此时的两人逃跑得前所未有的迅速灵动,尽管耽误了许久,但没有智慧笨拙的血奴还是没能围住两人。
可实际上,两人的处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在死寂的小镇中,那书架倒下的声音着实是穿出了很远,几乎所有的血奴都在朝这边移动,将两人逼上了绝路。
仍然是穿梭在房子与房子直接的夹缝之中,这样的地形,有利于身形矮小的两人甩开追着的血奴。
诺拉望了望小巷的尽头,依稀可以看见刚刚收割的麦田后绿色的树林,虽然很艰难,但两人终于跑到了小镇的边缘。
连冷静的诺拉,都不禁有些兴奋,已经酸胀无比的双腿不觉中又快了一些。
突然,面前一旁的大门被忽然撞开,一只满嘴是血身形健壮的血奴就这样堵住了二人生的去路。
跑在前面的诺拉不禁一滞,在坎雷尔的拉动下才堪堪躲过那突然出现的血奴攻击。
这下两人是前有敌人后有追兵尴尬地被堵在了狭小的小巷中,刚刚两人逃跑的时候,光顾着想甩开血奴了,却没想到这样被血奴堵的情况。
那是铁匠帕维金,看向那突如其来的血奴,坎雷尔心中一颤,他想到刚刚在去集市的路上碰到在回家路上的那一行小伙伴。
看这血奴嘴角的血迹,看来铁匠儿子西斯也没能幸免于难,游戏中两人同为人类一方,坎雷尔还挺喜欢那个豪爽的铁匠儿子,没曾想居然这就是永别了。
过多的经历,也许还是一种悲哀吧。
尽管有一瞬间的伤感,但坎雷尔迅速把他们清出了大脑,继而开始观察周围,寻找着脱困的机会,他可清楚铁匠帕维金的力气有多大,知道两人不可能强行冲过去。
环视周围,一旁小房子虚掩着的木门让坎雷尔眼中一亮,尽管透过那打开的点点门缝里望根本看不清情况,如深渊一般的黑暗让人有些心里发毛,但两人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坎雷尔一把拉住准备强冲铁匠阻拦的诺拉,推开那木门,跑进了小房子中,顺手回身锁上屋门。
一时间这个狭小的杂物间仅有的亮光就只剩房间那头唯一的小窗投进来的点点光明。
但两人也根本没打算留在这个地方,关上门后直奔那个小窗,只要翻出小窗,直接可以甩开所有追在后面的血奴,两人成功逃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对面的小窗,挡住了两人逃出的唯一通道,刹那间小小的杂物房完全陷入了黑暗,他们被堵住了。
连续两次同样的错误,让刚刚情况还在不断转好的两人真正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