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徐妧走了徐柔背后来,隔着沙发靠了一靠:“妈,你不是要建立商圈吗?到时候在那里搭一现代大戏台,我喜欢看戏。”
她手里动作不停,还织着帽子。
徐柔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动了恻隐之心,徐柔沉吟片刻,这才起身,把那让和那文扶了起来:“你们让我想想,重振戏班也不是不能,不过现在你们人手不够,还有很多问题。”
白牡丹连忙说道:“原来戏班里面还有几个人,都不想跟着小姚红,能跟过来。”
徐柔拍了下手:“正好,今天晚上帅府要为三公子举办宴会,到时候让孩子们准备准备登台试试吧,如果可以,那就借机开班。”
白牡丹连连点头,答应了。
徐柔叫吴妈去把房间里她的包拿了过来,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钱袋来,看了一眼放了白牡丹手里:“暂时,你们就住在帅府,我让人安顿一下,这些钱你先拿着,住下以后就出去买两件戏服,置办好家伙式。”
白牡丹连忙接了过来,很是动容。
徐柔一见她又要哭,忙上前给她擦了下眼泪:“哭什么,我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还能让你走,放心吧,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说着摆手,让吴妈过来。
吴妈过来了:“跟我来吧。”
白牡丹推了下那让兄妹,跟着往出走,徐柔往前送了一送。
“你们就尽管住下,有什么事过来和我说。”
白牡丹才要下楼,忽然想起来似地,把徐柔拉到一边去了:“苏家不是做宴了么,我们过去唱堂口的时候他还我说不知道,没下落”
徐妧还站在沙发这边,断断续续听了只言片语抬眼看了她们一眼。
徐柔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送白牡丹下楼:“没事,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昨天晚上我都安顿好了,用不了两天,总能遇见,怕他什么。”
说着轻推了下白牡丹,白牡丹没再说什么,跟着吴妈下楼去了。
人都走了,徐柔这才回来,走了女儿面前。
徐妧腋下还夹着毛团,手上动作不停,却未抬头:“看什么?”
徐柔例行来捧她的脸,揉了一揉:“看我女儿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徐妧笑:“别闹,我给顾云栖织帽子呢!”
徐柔:“诶呦,挺上心呀!”
徐妧:“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容易有了哥哥了,当然要好好相处,说不定呀,将来的好日子都靠他们了呢!”
她不过随口一说,徐柔却瞪了她一眼:“别,好日子永远都得靠自己,你得让你永远都有被需要的地方,别人才会对你好,站在高地才行哈!”
徐妧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笑闹一通,客厅当中的电话铃声又响起赖了,徐柔走过去拿起了话筒来:“哪位?”
里面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她轻笑出声,回头对女儿摆了摆手,让徐妧先走。
徐妧往长廊上走去了。
背后是徐柔的声音:“谁打电话来都没有用,一早上多少人都劝过我了,也不差你一个,他苏家欠我的,何止这两间铺子。想赎回去,没门,老字号毁在我手上,也算有名”
徐妧快走了两步,她回到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毛线团和棒针都扔了大床上,徐妧走了桌前站住了,桌子上摆着梳妆镜,她弯腰细看,自己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里面。
她看了老半天。
第三十七章
下午时候,帽子终于织好了。
徐妧在柜里翻出来一个礼盒,这就拿了后院来。
顾修远张罗要给三儿子办宴会了,这消息一出来,全府上下都忙了起来,尤其后院,沈姨娘这一次也算扬眉吐气,一早来给徐柔请安,走的都是老早年的姨太太做派。
徐柔哪会在意那个,乐得把事情交到她手上,让她去操办。
沈姨娘千恩万谢地,一早开始指派起来了。
徐妧问了顾云栖,说是在自己屋里,一直没有出来,她赶紧来了,到了他院里,安静得不像话。
所有的人都被沈姨娘叫出去了,徐妧敲门进屋,都怀疑屋里有没有人。
幸好,顾云栖在:“进来!”
平时,他和沈姨娘坐在这园子里,徐妧走进去这才注意到,里面房屋摆设都很陈旧了。
顾云栖正在榻上写字,徐妧走过去也坐下来了:“写什么呢?”
他对她笑笑:“是我的课业,虽然是过生日,但是也得按时完成。”
徐妧点头:“你真是个乖宝宝。”
说着把礼盒推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打开。
顾云栖把礼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红色的贝雷帽,他拿起来看看,满眼的欢喜:“不是说和你的一样吗?怎么变成红色的了?不过红色的也很漂亮。”
徐妧嗯了声:“没找到蓝色的线,红色的可能不适合你戴,不过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笑,拿着戴了头顶:“那当然,谢谢你,妹子有心了。”
还别说,他长得精致,肤色还白,戴着这红色的贝雷帽更秀美了,徐妧偷笑不已:“很好看!”
顾云栖转身下地,穿了鞋快步到里屋,很快又出来了。
“竟骗我,戴上这个像个小姑娘。”
“哈哈!”
其实真的很像小姑娘,谁叫他长得那么白呢!
笑闹一通,顾云栖把帽子放回了礼盒里面:“这件礼物我得好好收起来,放哪里好呢。”
他进去晃了一圈,礼盒就放了自己床边上。
徐妧四下打量着这屋子,发现除了漆是新油的,其实屋里家具都有点旧了,顾云栖见她目光,出来和她一起坐了榻上:“这屋里东西,都是我妈带进来的,据说是我姨婆传下来的,很多老古董,她不舍得扔也不舍得换,并不是原来太太苛待我们,你可别误会。”
哦,原来是这样。
徐妧笑:“我还纳闷呢,怎么你这屋里东西都是旧的。”
她坐的榻也是旧的,顾云栖往里面指了下:“要不要进里面看看?我的床怕是你都没有见过,听说是明朝时候才有的款式,古木的”
那个就算了,太私密了。
就算现在是少年少女,也不合适,徐妧光只笑笑:“算了吧,我还有事要出趟门,得走了。”
顾云栖也自知失言,忙岔过了话题来:“有什么事,要出去?多长时间回来啊,中午还有家宴,别去太久。”
“买点东西,估计一两个小时吧,家宴应该来得及。”
徐妧随便找了个理由,二人往出走,他送了她一送。
出了园子,顾云栖站住了,徐妧回头看着他,想了又想,还是回了他身边来:“云栖哥,你上次说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谢云亭?告诉我,我有点事想要问他。”
顾云栖答应了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是,我是知道,他是大哥的教官,晚上不好找的,白天应该在军校,不过军校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去了怕也白去。”
徐妧哦了声,没说什么。
回到楼上,徐柔躺在躺椅里面闲晃,赵姨娘过来陪着她说话,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都是闲话。
“今天这是怎么的了呢,我们家良辰那时候,老太太说给操办操办,年年都要办的么,我以为就办了呢,谁想到后来没动静了诶呀我就是想热闹热闹,看看这多好,良辰没办,云栖操办一下也是好的”
“良辰年年办,就今年没办?”
“是呀,太太是不知道,我们良辰刚出声那会,有算命的算过,说他的命硬,多叫些人分分他能软乎些,所以一到他过生日,家里就办宴,还做善事,不是故意宽待他,不给别人办的”
“哦,是这样”
“今年落下了,我给他多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呢!保佑保佑他不闯祸就好”
徐妧和她们都打了招呼,回房拿了小包,这就出来了。
徐柔看见,叫了她一声:“干什么去啊!”
徐妧对她笑笑:“我出门给顾云栖买点东西,人家过生日,光送个帽子过意不去。”
徐柔没在意:“让司机送你。”
徐妧飞快下楼:“不用了,我自己逛逛再回来!”
今日阳光明媚,日头明晃晃的,徐妧从洋楼出来,直奔大门外。她穿着一条荷叶领的过膝白裙,腰间一条宽带把腰肢系得很紧。最近天气一热,长发都要梳起来的,一早让香秀帮她编在两边,此时垂在胸前,少女气息十足。
出了门,徐妧回头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她,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北城只有一个军校,很偏院,黄包车跑得慢,得坐电车,徐妧上车,对车夫说:“去电车车站。”
徐柔说她不认识苏医生,这明明是谎话,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单单是苏家那两间铺子的事,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事情。谢云亭说她长得苏医生早夭的女儿
徐妧靠坐了车上,脑海当中浮现了苏医生的面容来,起初,她匆匆一瞥,只觉得熟悉,没有多想。今天细细看了,的确有几分相像,可是很多地方都说不通,她心如捣鼓,越想越是可疑。
不问清楚,也没法心静下来。
可她和苏医生不熟,俩家还因为铺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不能贸然去找他,徐柔那里就更不能问了,思来想去的,还是去找谢云亭,借着想去医学院的事,暗地里打听打听苏医生的事。
车夫把徐柔拉了主街车站,她给了钱,刚好有一辆电车开了过来,徐妧毫不犹豫地上了电车。
真是几经波折,换乘了两次,一个小时之后,徐妧终于到了军校附近。
可算是松了口气,徐妧快步上前,可惜大门紧闭,两边一边一个带枪守卫,看见她往前来了,都看向了她。
“干什么的!”
很凶,徐妧见人三分笑,说明来意:“这位大哥,我有事想找谢云亭谢教官,能帮忙通传下吗?”
那人看了她一眼:“一天来找谢教官的姑娘多了去了,谢教官都见能见得过来吗?回去吧,他不在。”
这一看就是很敷衍的话,话中还有话。
看来,来找谢云亭的姑娘是大有人在,徐妧想了下,没动:“我找他真的是有事,还是急事,如果有人帮忙通报一下的话,那他一定会见的,你们帮帮忙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目光恳切,还没有这么求过人呢!
可惜人家不为所动:“在校师生,只有亲属可以见,你是谢教官什么人?”
什么人?
徐妧:“”
朋友?
算不上朋友,亲戚算不上亲戚,她能是谢云亭什么人,还真说不上来。
“得了,回去吧,啊,谢教官没有空应付你们这些小姑娘。”
“”
徐妧泄气,再三问了,人家就不理她了。
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行,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徐妧转身要走,忽然听着校院内喊着军训的口号,顿时又转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谢教官不在。”
徐妧笑眯眯的:“我知道我知道,我找我哥哥,我找我哥哥总行了吧?呃”
她想了下,顾则正那个黑心的就算了吧,顾良辰还欠着她人情可以一用,这就说出了他的名字。
“顾良辰,大帅府的顾良辰,你们听说过的吧,他是我二哥。”
怎么能不知道,别说帅府的名头,就是这个新生,也是出尽了风头招进来的,门口两个守卫互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转身走进了校院内。
很快,他到门房里打完电话回来了,重新站岗。
“等着吧,他很快就来了。”
好,徐妧回头看了眼,站了校院门口的树荫下等着。
总算能找到个人了,也幸好她带了包,打开包拿出笔和纸,以手掌托着,这就写下了几个字:“有事相邀,还请三叔给几分薄面。”
纸条写好了,没等几分钟,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徐妧站定,远远一看,正是顾良辰跑了出来。
他军装在身,就连跑步都带着几分英气,妹妹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她远远看着他,欢快地对他摆了摆手。
到了门前,顾良辰的脚步逐渐慢下来了。
他改跑为走,浅浅目光一直看着徐妧。
徐妧等不及他慢腾腾的样子,快走几步迎上前来。
“二哥!”
那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被风摆起,像一只翩翩飞舞的白蝴蝶,迫不及待地飞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发出去了,没放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