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汉军穿梭在尸体之间,给那些装死或重伤的山贼补上一刀,周文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撑着头,一语不发,静静看着地上流淌的黑血。
“佐尉,伤亡统计出来了,弟兄们战死八人,六人众人,其他人略加休整,还能再战,此次大获全胜啊!”汇报伤亡的军官喜不自胜。
“嗯。”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压力过大,周文总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精神恍惚,说道,“收拢弟兄们的尸首,待会儿一起带走,再把所有老人女人孩子全赶出来,在村寨外面集合,不许漏了一个,大致看看她们有多少人。”
“是。”军官转身要走,又被周文拉住。
“村东有一家土坯房,上了锁,里面关着几个孩子,把孩子们平安带出来。”周文以手蒙面,整个人似乎都失了魂。
“是。”
面对凶悍的汉军,这些妇人孩子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如同蝼蚁一般,乖乖听人指挥,如同被命运驱赶的羔羊,不知前路如何,不知生死如何。
这些“蝼蚁”很快在村庄外聚成一团,老人的呼喊,孩子的哭闹,妇人的安慰,在这个本就不平静的晚上更添一分悲凉。
周文站在村子的墙门楼上,仰头望天,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毫无关联,直到一名军官上楼,禀道:“全都聚到一块了,大约有三千人,几乎都是女人孩子。”
周文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底下那些“蝼蚁”。
“你们想死吗?”声音很是平静,没有丝毫波动,但在山贼家眷们看来,无疑晴天霹雳。
哀嚎声求饶声骤起,地动山摇一般。
“闭嘴!”周文怒吼一声,其他汉军也接着大喊,“闭嘴!闭嘴!”
山贼的声音瞬间就被压下来,畏惧地看着周文。
“谁也不想死,那就好!可你们是山贼,是杀人放火,是劫掠百姓的匪寇,不要心存侥幸,昨天汝南郡发来公文,调集两万官兵来朗陵,誓要剿灭你们。依照大汉律,为匪及同党者,抓住了就砍脑袋!”
“饶命啊!俺们没杀过人!”
“都是求伦逼得,和俺们无关。”
“我儿子才三岁,求您大发慈悲,饶命啊。”
山贼哭诉了好一会儿,甚至有人想要逃走,直接被周文的汉军用长弓射杀,周文看着她们已经快到绝望的边缘,这才开口道: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尉也不愿多造杀戮,我来时已得到命令,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招抚,归降天军,不但饶了尔等性命,你们的户籍也能恢复,每户还能分田分粮。”
见山贼们逐渐不再吵嚷,而是小声嘀咕,周文继续道:“我姓周名文,字尚德,是朗陵县佐尉,我的话,就是官府的意思,只要你们投降,免死免伤,有田有粮。
“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儿子,现在正在白白丢性命,与其等到他们被官兵击败,跟着求伦送死,作为贼匪被处决,倒不如趁机归顺。你们愿不愿意!?”
周文大声喊完,已经有零星的愿意声音,周文也没指望这些人会立刻反水。
“待会儿求伦会领兵过来,其中肯定有你们的家人,届时本尉自有安排。宋兴,去村里拿衣服给她们换上,大晚上的,还有的等。”
周文下了城门楼,一挥手招呼两名军士上来,向村子外面的树林一指,说道:“去林子里放火,多点几个地方,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