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口位于峡谷之间,狭窄逼长,正是兵法所说的‘隘’形,强攻必使我军损伤惨重,不如先驻扎下来,再做计较。况且山贼已折一员大将,如今战场优势在我,可先命一善辩之士入关,宣扬王道,以势压之,招安一众山贼,一来避免无辜伤亡,二来也能充实县衙,三来上报郡府,也是王道宣化。”
孔安本随口一说,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猛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干嘛要执着于和山贼拼个你死我活啊!和和美美的招安不好吗?
周围几人不由哂笑,全看在周文面上才没有出言嘲讽。
关口上风平浪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山贼拄着长枪。周文瞥了孔安一眼,盯着关口良久,忽然说道:“先试着打一次,探探虚实,再做计较,招安就不要想了,别让自家弟兄进去白白送了性命。”
周文发觉自己在这群官僚面前越来越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也逐渐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孔安说破天也是官,哪怕现在领兵回去,城门一关,征发徭役守城,山贼又能奈其何?至于山贼对城外百姓的报复,关他何事?无非是在每年上计时少报两张籍贯文册。至于地上盗贼泛滥,祸害百姓,大不了多使些财货贿赂郡守使君,汝南郡闹贼匪的县城多了去了,谁会注意一个小朗陵?
包括县令白垣在内,如果不是这货山贼多次劫掠其商队,甚至将他儿子捉了,单凭滥杀百姓、劫掠乡里,他是绝不会发兵来剿的,多半是派人警告,来个“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孔安见周文神情认真,语气严肃,也不好反驳,他现在对这位佐尉颇为忌惮,只好点点头,“那,拨五十名县兵和四百名辅兵,人数已经不少,而且这个地形兵士太多也施展不开。我领其他军士在外等候,一来接应,二来便于增添兵力发起进攻。”
军令发下,近四百人很快整点完毕,列成一个小方阵,周文也没指挥过攻城,甚至组织这么多人都是第一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便先让众人原地休息,和三名辅兵屯长、县兵队长郑宁、冯林等几个人聚到一起开个小会议,商讨攻城事宜。孔安在边关多是摸鱼混日子,又不经历攻城,也就没参加会议。
县城中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但爬梯还是有储备的,此次出征足带了十四副,但关口狭窄,易守难攻。于是设立多少爬梯?每个爬梯上布置多少人?后续援助兵力有多少?由谁负责指挥?主攻方向在哪方?弩兵怎么用?久攻不下时怎么撤退?撤退时由谁掩护?这些问题全都要考虑一遍,足说了二十分钟才确定下大概。
攻城时至少要确保有三架爬梯能攀登,为保守起见,先架四副。之后兵分三路,冯林、郑宁各领百名民兵为佯攻,周文领其余将士从侧面为主攻,先登关口以后,打开缺口,其余将士从另外两路援助。另外分出一百辅兵在后,分为三队,执大黄弩用三段射击掩护攻城将士。
如果攻城不利,众将士徐徐退回,不得慌乱,听从各部军官指挥,如果军官战死,则是同级其他军官。
“不行不行,你这太危险了。”冯林在商讨时就不断反对,尤其是周文负责主攻,“你还有妻子家人,万一出个好歹,你家里人怎么办,咱们县里可没几个好玩意,我见白县令的儿子看你婆娘的眼神就不对。由我负责主攻,你俩负责佯攻。”冯林是个豁达性子,又极喜欢周文的豪爽。
郑宁没说话,只是看向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