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异身子娇弱,被这些腐烂气体一熏,没多远就头重脚轻,走不了道,周文只好背着她。梅花虽然也难受,但有周文搀扶着,勉强能行。
幸好林子不大,只有半里多路程,出了林子,又是几座山峰拦在前面,但在高山间隔之间,一条灰褐色的小路直通下去,一眼看不到头。
“周哥到了,我们歇息会儿吧,四娘嘴里一直说胡话,不能妄动。”梅花有气无力说道,自己也撑不住了。但她是丫鬟,心里还是将糜异挂在第一位。林子里的瘴气实在厉害,这还只是北方开春的气体,若是南方原始森林中的瘴气,只怕早要了三人性命。
“去那边山腰的石头上歇息,有风吹一吹可能好的更快。”周文话语中也带有一丝疲惫,听着糜异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要么是唤‘二哥’,要么是呼‘周文’,再想想这一路上的艰险,自责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左侧山麓不远处横兀出一块巨石,离地有四五米高,四下都是些碎石,也便于上去,四周有许多树木的枝叶挡住,只能从正面看到大石,用来躲藏和歇息再好不过。
三人跌跌撞撞上了巨石,歇息了有半刻钟,糜异才悠悠转醒,光滑细嫩的脸上一片惨白,红润的小嘴上布满死皮,嘴角还有许多小燎泡,看得周文心如刀割。
“梅花,照顾好糜异,不要胡乱走动,我顺着小路下去探查探查,再找些水和吃食,只望老天爷保佑,没想到深山老林这么恐怖。”周文吩咐道,然后留下环首刀,自己拿着弓箭,跳下巨石走了。
从小道行走约有一里路,转过一个山角,眼前豁然开朗,他正处在一个土塬的顶端,从土塬往下是个大斜坡,延绵不下三四里,全都是姜黄色树林,远看去如同一张枯败的树叶覆盖在地。树林再外是大片大片的深绿色麦田,在被霜雪掩埋了数月之后又得以重见天日,如今只需一场春雨,它们将再次迸发活力,成为无数人赖以生存的养料。
有农田就有人家!有人家就说明逃出来了!周文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毕竟眼前还有这数里长的密林,怕还是有的走呢。但至少让人看见了希望!
周文刚缓过神,忽听得溪水潺潺声,心中一喜,四下张瞧,果然在不远处找见一条小溪,只是此时是枯水期,只有一臂宽的水流七扭八拐流下来,河岸上的碎石沙砾裸漏出来,一些干死的苔藓水草粘附其上,颇为恶心。
又见溪流有一段被人用石块堵住,只留一个口子放水,形成了一个小谭,周文赶忙过去,只见溪水清澈见底,其中还有些小鱼游动。溪水流动时与石砾相撞,发出的声音如同佩环相鸣。周文却顾不得欣赏这美景,一头扎进水里,灌了大半肚子才起身。
一抹嘴,思量着给糜异梅花带水回去,但身上又没什么杯壶,要不用衣裳兜些,不行,路上太远,赶到时都已经洒完了。周文往山麓一转,这里也多是松树,只是已经泛黄,许多枯败的松树倒在一旁,任时间将他化作这片土地的养分。
见着这些死掉的树木,周文顿时有了主意,寻了一根内部已经腐朽的树干,将其根部砍下,这树根中间被吃虫子了大半,成了类似于鼎的容器,只是容量小太多,但用来装水绰绰有余,周文用手一抱,足有五六十斤重,幸好周文身体素质有了极大增强,抱着这玩意走一二里路完全没问题。
周文抱着树根,正要回水潭去,忽然感觉脚下一膈,低头看去,却是一个巴掌大的松果。在现代社会只吃松子,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松果了,周文捡起一个松果用石头砸开,或许是老天爷保佑,里面的松子尚且完好,松仁也都能吃。
这下有吃的了!周文砸了十几个松果,脱了外衣将松子包了,这才抱着树根回了水潭,抱着装满水的大树根,背着松子包袱,周文哼着小曲顺原路回去。果然,不吃苦不知福,前些日子,赶路时间长了就觉得烦闷得紧,如今却是能随便找东西填饱肚子就开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