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沉默下去。他对陆之桢认识并不多,只因他痴迷琴曲,所以曾多次邀请穆宇到家中探讨。这次穆宇来汴州想着也会会这位旧相识,才来了他这里。其他了解,便几乎没有,只知道这人脾性谨慎细致,喜素好洁,平时相处中总爱发表些什么意见,却大多并不在理,有些怕被名士看清的样子。穆宇于这些事情多不在意,所以未放在心上。
“我们马上离开。”穆宇终于开口,似乎对妃羽裳所言信了许多。
妃羽裳却神秘莫测地摇头,“现在离开,恐怕也难免一遭危险。我们前脚走,后脚就得有人去报信。师傅,我刚刚想通了,这些人步步紧逼,光退让不是办法。我现下有两条路可走,我们得再等等看。”
“两条路羽裳,莫要冒险。”穆宇诧异。
“师傅,我现在叫卿云衣了,你可不要喊错。”妃羽裳笑着提醒,“还得拜托师傅帮个忙,偷偷溜出去,前往兴国寺再送一个口信去。”
“什么口信”
“告诉应简远今夜来此处救我,他若不来定然后悔。”
“明知有危险,为何还要等在此处”穆宇不解。
“等着抓一波证人”妃羽裳翘起二郎腿,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全面的盘算,绝地反击是你们这些人逼我的。
“”眼前看起来颇有点运筹帷幕却吊儿郎当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当年那个文弱守礼的弟子她此时除却观察入微,似乎于揣度人心,识人看人上也颇有自信,更遑论这股子邪魅的气质和过人的胆识了。
稍歇之后,果然有两个小丫鬟前来伺候。穆宇说累了便自去房中休息。留下妃羽裳自己拨弄古筝打发时间,一边拉着两个小丫鬟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若要潜行出去不被发现,于身怀武艺的穆宇来说,并不算难事,只是他要速去速回,免得引起怀疑,亦或者留妃羽裳一个人会有什么危险。
到了兴国寺,寻到方丈。穆宇发现应简远还是没有回来,只得托老和尚带话给应简远,并留下地址。然后他便快速返回陆家。还好,陆之桢并未出现过。
两个小丫鬟被妃羽裳的卜算之术迷住,缠着妃羽裳批命算卦正在兴头上,全然没有发现什么。
入夜。
陆之桢在晚饭时来问候过一句,便匆匆离开了,看起来有些言辞闪烁,慌里慌张。看着人走了,妃羽裳道“八成他下午急急忙忙跑去报了官,才会如此消停。”
穆宇眉头紧锁,人心繁复,当真难以揣度。
今夜肯定是不能睡了。两个人不过都合衣躺在床上,以策万全。穆宇握着手中的剑,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全是妃羽裳的那些话和她娇俏的笑容。
鼓打三更,夜静极了。院中树影轻动,接着是有人跳入院中的声音。虽然来人极力放轻脚步,但还是被两个等了一晚上的人听出了一丝动静。妃羽裳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而下一刻,旁边厢房的门骤然洞开,接着便是一片金铁交击的声响。
妃羽裳对穆宇的身手没什么了解,也判断不出来了几个人,她只能等,等那个她带去口信的人来救她。若他不来,路便更加难走得多了。
叹口气,妃羽裳有些出神,她实在拿不准应简远对她的价值认可有几分,也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带着清欢在身边。
又叹一口气,好歹自己是侯府正妻,那些人应该不会直接杀了自己,毕竟把事情闹大,皇上更可以直接派人介入,到时候地方官员肯定更麻烦。他们只会抓她,然后利用她来牵制应简远,若是如此,便还有机会搏上一搏。
再叹一口气。想到应简远,多少妃羽裳的心里还是有些堵,盼着他来,却又怕他不会来。
“还要发呆到几时”
妃羽裳吓得一个机灵从床上站了起来,手上的匕首险些掉了,再抬头,在窗沿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黑衣公子,不是应简远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