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顶层，正如白鹿精所说的那样，在外面看来，顶层尖尖小小，空间不会太大。但实际上，这里的空间比任何一层都要广大，里面摆满了一架架藏书，有如图书馆藏经阁。

这里的所有经书，都是善无畏从灵山的藏经阁一字不差，亲手抄写过来的。

即便是修成金刚果位，他每一天仍会坚持阅读佛经，随着他阅历的增加，每读一遍这些佛家经典，总会有全新的、不一样的感悟。

在这些一圈圈环形摆放的书架中央，善无畏正襟危坐，寂寥之中，唯有迅速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哗啦！像是秋风落叶，簌簌而下。

“师傅！”觉远双手合十，恭敬一礼。若非亲眼看到善无畏读这些书，他甚至怀疑这个刚拜的师傅是在耍他。

这里面的佛经几乎没有一本跟佛门法术有关，但是善无畏却要求他每天都要抽空翻看，仔细精研其中的佛理。这些书不过是诓骗世人的，跟他们这些潜心修炼佛法的人有什么关系？

“觉远，你昨天拿走的书已经看完了吗？”善无畏头也不抬，仿佛与书山融为一体，沉寂而静默。

“这个？”觉远额头渗出汗珠，他只是随意翻了两页就失去了兴趣，哪里认真看过？赶紧岔开话题道：“师傅，弟子是想向您询问，竹山行院已经落成，那些妖怪鬼卒应该如何处置？”

善无畏掐指一算，道：“三个月零六天，与我原定的计划差了六天，可见定式之中总有变数！”

“师傅所言极是，不过这一切都是那个牛妖捣的鬼，若是没有他捣乱，三月之期必然不会出现差错。”觉远愤愤不平，如果没有韩彻，竹山行院怎么会变得像现在这么混乱？

“所以说，他就是这场棋局之中的变数，越是变数就越需要把控。我让你试探他的深浅，你都试出来了吗？”

“这三日，那牛妖一直在闭关修炼，弟子也拿他毫无办法！不过请师傅放心，局已经做好，就等他往里面钻了！但弟子还是有一事不明，像他这样充满变数的棋子，直接从棋盘上拿掉就好了，师傅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善无畏突然合上书本，盯着觉远道：“既然已经将你收为亲传弟子，有些事也不怕你知道，我怀疑这个牛妖很可能跟大力王菩萨有关！”

觉远一脑袋的问号，不解的问道：“大力王菩萨？弟子怎么从未听说过佛门还有这号菩萨？”

“他一直被镇压在多宝塔之下，就连我也只见过一次，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大力王菩萨也叫牛魔大力王菩萨，和不久前敕封的孔雀大明王菩萨一样，都是妖族大圣。只是大力王菩萨被加封菩萨果位之后，一直不思报恩，这才被我佛镇压。数日前，那牛妖一拳轰杀熊妖的招式，很像是大力王菩萨的运力技巧，因此不得不搞清楚啊！”

觉远听完之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小小的牛妖，竟可能牵扯到灵山一尊菩萨。菩萨，那是多么遥远的人物啊！

“你也无需恐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大力王菩萨虽然厉害，但是被镇压在多宝塔下，也是自身难保！”

觉远定了定神道：“是，师傅！那妖怪和鬼卒呢？让他们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该如何处置为好？”

“他们现在做的，不正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吗？采药炼丹！”

“采药炼丹是不错，可是这炼制出来的丹药都让他们自己吃了啊！对我们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妖怪的气血越旺盛，炼制出来的三才易髓丹药性也就越强大！”

“师傅的意思是——，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

“太什么？太残忍吗？农夫养牛耕田耙地，辛劳一生，老来之后，会把它厚葬吗？只会把它杀死，吃光它的肉，甚至还要把牛角掏空做成酒杯！佛不仅说过‘众生平等，慈悲为怀’，他还说过‘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一定要记住，人类永远凌驾于万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