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餐高峰结束之时,江南第一鲜吃客如流,里面歌舞升平,笙管鼓乐不绝于耳,不少有钱人,点了名妓吟唱助兴。
宋朝时的妓,跟现代社会的妓有所不同,人家是卖艺的。当时的法律也规定,官员可以狎妓助兴,但不能上床干那种事。
而且,宋朝时,酒受到管制,能供应官方酒水的才能叫酒店,不能供应的则叫脚店。
所以,一看而知,这是一个相当上了档次的酒店。
一路行来,店小二介绍招牌菜的声音不绝于耳:“客倌,酸甜鱼可是本店名厨亲手烹制的,也是江南第一鲜的招牌菜……”
“咱店名厨江湖号称江南厨鲜,去年可是在全州厨神大会上夺得第八的,所以我州十大名厨,他排第八名。第七第六第五名,都是他师兄,一个师父下山的。”
“江南厨鲜,可是咱店掌柜花巨金请来的,在江南县其水平屈指可数。”
秦天探头望了几眼,所谓酸甜鱼,原来就是一条炸酥的鳜鱼,加调料浇制而成。
这跟现代社会的松鼠桂鱼烧法差不多,只不过更简单而已。
这就算名菜?
秦天无声地笑了,这种菜,我闭着眼睛、大脑短路都能烧。
当然,他能理解,因为宋朝是后世各种烹饪技艺的发源之地,之前各朝代的烹制方法更原始,人类社会进入宋朝后,吃货们才迎来福音。
但福音再大,烹饪方法还是简陋得很。
他直接闯进了厨房。
跟现代社会的厨房布局不太相同,有些凌乱,十几个庖厨还呆在灶台边,但不似高峰似忙碌。
见到秦天去而复返,人们都愣了愣。
蓉儿一路劝说秦天别惹事,既然已经走进厨房,她也没办法了,指指当中灶台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声音有些颤抖:
“少爷,他就是江南厨鲜胡一峰,对对,招风耳的那个。”
招风耳抬抬眼皮,瞟了眼秦天,像什么都没看见似地转过身,装模作样地到灶台,往锅里添了几勺水。
秦天照着招风耳背影就是一声吼:“姓胡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为什么赶我走?!”
这一嗓,惊了整个厨房。
招风耳以极其傲慢的身姿缓缓转身,语气极为不屑:“放肆!”
隔壁一个三角眼的庖厨,惊愕得双眉挤成了团,见招风耳发怒,他连忙接口:“秦天,你疯了?不以大师傅相称,竟敢……”
招风耳是江南第一鲜顶梁柱,酒店不管老的少的,一律尊称他为大师傅,其次才是排名第二的二师傅。
江南县是商业重镇,酒家林立,第一梯队最大规模的酒店就有五六家;第二梯队有几十家,江南第一鲜排名靠前。
也正因为想杀入第一梯队,并且傲视群雄,掌柜才出了比最好酒店更多的酬金,这才聘请胡厨鲜落户。
若不是酬金丰厚,胡厨鲜早去最大规模的酒店了。
所以,他是酒店里的大师傅。
二师傅是厨房厨头,酒店老板的一个亲戚。厨头,相当于现代社会厨师长。可见招风耳在厨房里的地位。
见到气氛不太对,厨头——一个精瘦小老头——赶紧走了过来。
“明德,大师傅刚才也不是真想赶你走,只是言语上有些……”
明德,是秦天的字。
“咣!”
招风耳一把将勺子扔到了锅中,发出惊天巨响,随即扯开了嗓:“谁说不是真想?我就是真赶他走,这种莽夫,有什么资格学厨?”
厨头和其他想来劝说的厨师,都止了声。
秦天倒笑了,老子国家职业高级证书,全校毕业生中虽然不是佼佼者,但也排名靠前——呃,这儿是宋朝,国家证书他们听不懂。
“没资格学厨?理由呢?”
招风耳相当轻蔑地撇撇嘴:“我要求辞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既然你想死个明白,那就告诉你,没有理由,我就是看你不爽!凭你的资质,还不配学厨!”
“不配学厨?你啥眼神啊?”秦天真被气着了,这人不仅嚣张,而且毫不讲道理,是个一朝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招风耳挑衅地望着秦天:“全州十大名厨位列第八的江南厨鲜眼神,够吗?”
拿酒店台柱子压我?
秦天低着头,用脚尖碾碎一粒面渣。
本来,我非常尊重宋代社会的发展趋势,非常尊重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不想以一千年后的技术来装逼,然而,胡一峰,你实在无礼之极、欺人太甚也!
忍乎?难忍也!
难忍还踏马的忍个屁!
秦天张口就是一句:“瞎子的眼神也比你强多了。”
什么?
如果把厨房里所有人的眼珠抠出来当鱼丸炒,肯定没有人会觉得疼,因为全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