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未对外间那宫娥有所意动,这让皇后心中微微有些畅意。
等宫娥送来热茶,她看着皇帝饮过一口,方体贴道:“听闻陛下连日在忙北边的事,怎地有时间过来?”
皇帝一扶额,眉间显出极深的川字纹:“兵部那些老古董真真气人……不说也罢。”
皇后便体贴为皇上按着太阳穴,吩咐宫娥:“去将那画册拿过来。”
待宫娥取过画册,皇后一页一页翻着给皇帝看:“雁离你是知道的,自小在我们面前长大,知根知底。这王大人家的小女儿也不错,可惜为幼女,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只怕不会体贴人……”
皇帝随意瞧了瞧画像,道:“你同晔儿,方才是商量他的亲事?”
皇后一顿,转头向萧定晔使了个眼色。
基于十分微妙的心理,皇后不想在父子两人面前谈及门外的那位宫娥。
然而她的这位骨肉,辜负了她十月怀胎的恩情。
萧定晔对他老娘的眼神视若无睹,笑嘻嘻道:“方才说的是,孩儿带着外面那半仙儿,去为李家小姐镇魂一事。”
“李家小姐怎地了?”皇后显然还不知此事。
萧定晔往门外努努下巴:“那宫娥果然是个半仙。镇了一回魂,原本昏睡了好几日的李姑娘便醒了过来,真是神了!那些珍珠等物,便是李夫人的谢礼。”
皇后后知后觉,方才了然。那珍珠等物,原来是这般来历。
皇帝饮了两口茶,神态间没来由的放了松,将话题转去了政事上:“晔儿对北边的事怎么看?兵部现在为了出不出兵,吵得沸反盈天。”
萧定晔面上淡淡一笑:“父皇问到政事,可就不是孩儿所长。”
皇后此时不关心政事,只想到了萧定晔的亲事,奇道:“你怎地动了李家小姐的心思?”
萧定晔一步跳开:“我……我何时动了她的心思?”
皇后却是一笑,转头看着皇上:“他竟害臊起来了。”
她心下有了新的备选儿媳,又得知外间那跪着的胡猫儿同萧定晔并不是那般关系,心里顿时轻松。
然而皇帝的内心并不轻松。
他此生算不上风流,然儿子却足足有六个。
其中又以排行第五的萧定晔最为他喜爱。
然而这位子嗣,儿时懂事又聪慧,看过的书籍过目不忘,于先贤之语常有惊人见识。大有令他想早立太子的冲动。
可众人疼爱着将他养到了十三四岁上,他却长歪的不是一星半点。
上房揭瓦、小猪拔毛,性子乖张纨绔……若有人提起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他这位皇子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此时他瞧着萧定晔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硬了两硬,沉声道:“亲事先不急,你若闲着无事,为父便将你放去军中,历练一番。”
萧定晔又跳开一步,惊呼道:“孩儿何时闲着?秋日围猎,冬日垂钓,春日雁来,夏日消暑。如此忙碌,哪里有时间去军中。不去不去!”
他仗着皇后会回护他,急急窜出了殿外,一伸手将猫儿顺势拉起,哀叹道:“走,镇魂,父皇吓走我三魂七魄,要镇魂要镇魂。”
看着他逃窜而去的身影,皇后摇摇头,转头劝慰着皇帝:“晔儿自小体弱,放他去军中的事,皇上万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