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他亦悔恨起这十七年来,恨错,误错,欺错了一个人,因恨,他还蒙尘了他那一双明亮的眼。
放过了不该放过的人。
让关心他的人,因此为他受伤,为他难过。
这何止是错,简直是大错特错。
希望,以后的余生,他还能弥补,还能挽回自己的错。
人这一生,可能会犯很多错。
然而,人也会因为一个错,将自己陷入深渊,不可自拔。
人最先学会的,是要放过自己。
放过犯错的自己。
才能真正放过自己。
就像方逑这样。
莫魔怔了自己的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方逑失神的站在这群人中间,突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抑。
不知为什么,他站在这其中,总感觉到有一人,正用非常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敏感的追随那道热切的目光看去,追着追着却发现那道热切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像是察觉到,自己注意到他时,就很快的收回热切的目光一样。
方逑眉一皱,这人很是敏锐,警惕心很强。
他突然想到,他回到南夏后,打开的那封信。
信上面写着四个字:转机,王家。
转机……
王家……
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在里面吗?
他越想,越不明白。
直至夏子渊叫了他一遍又一遍后,他失神的心绪才回转了回来。
“方卿,可是身子不适?”夏子渊关心的问候道。
方逑闻声,立刻从自己的位置中走了出来,拱手恭敬诚恳道:“臣无事,多谢陛下关心。”
其语气恭敬诚恳,让在场的大臣都很诧异的看向方逑。
他们都知道方逑一向受陛下恩宠与信任,只是这些年来,方逑好像一直没领夏子渊的情,一直冷冷淡淡的,一向是公事公办,不多说一句。
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对陛下这么恭敬诚恳呢?
夏子渊闻言,一笑。
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若是身子不适,这几日便好好在府中修养,待身子适了,再上朝议政也不迟。”
“谢陛下。”方逑诚恳说道。
然后他眼余的目光注意到夏子渊,那恨铁不成钢的怒视,对向了满脸苦巴巴的魏羡城、徐言书二人。
他突然想到什么,想到之前,二人在他面前多次讨绕好话,想与他交好……
这大概是景帝夏子渊的意思。
方逑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
这二人,一直是景帝夏子渊的左膀右臂,可能朝野不知魏羡城是站在哪一方,但徐言书,实实在在是景帝夏子渊的人。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景帝夏子渊从未在他面前掩饰。
从未掩饰,只是因为他是许家的人,默许了他信任。
或许是信任,亦或是愧疚,将对许家的愧疚,都一一回报到他身上。
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想着,他上前了一步,沉声开口道:“臣愿意与魏大人、徐大人一起,将此次迎接各诸侯国来使的事宜办好,定不失我南夏国威,皇室的颜面。”
这话慷锵有力,沉重十足。
这一刻,坐在龙椅上的夏子渊和站在殿下的方逑,目光对接在一起。
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夏子渊微勾了勾唇,笑道:“莫让朕失望。”
“是,陛下。”第一次,方逑恭敬的将“陛下”二字吐出,仿佛又回到曾经的意气少年。
许家第一条家规。
不忘报国之志,不负君王之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