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好似跃龙门,身子打着旋窜出水面,稳稳落在船上。
来人赤着脚,敞着怀,腰细胸宽,佝偻出两排条肋,两撇青须斜飞向上,兀自滴着水珠,手握着一对黑漆漆卸骨短刀,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大笑道:“范老葫芦,你还活着呀!不过遇到老子,你身死也就是今日事了。”
李夜墨认不出对方,猜想这人儿也该是嘉陵江上的豪杰,将范亦向上托了托,好叫他看清。
范亦答道:“老鲶鱼,老夫就是重伤也不似你一脸短命相,今日要死的恐怕是你。”
那汉嘿嘿笑了两声,将水下众人都唤到他的身侧,只是没有上船。
火船众弟子已经拔出刀剑将水中的几十人围在水里,人数大致相当,居高临下,九江众人果然不敢靠近。
不过,九江门这股人不能截杀小龙女和范亦,只是赶走往来船只,拦住水路,不叫他们逃去也算达成目的,等陈北伐率领九江弟子料理完易奢,快马赶来,这些人一样是死。
李蓉蓉小声介绍道:“这人是我们的老对手,九江门沉沙堂堂主,唤作青须鬼王四海,在江里能打盹的人物,水下功夫世上无有能出其右者,需得小心不要被他拖进水里。”
李夜墨、杨虎灾、东风恶、费霖一齐应下,除了四人,余下火船弟子委实上不得台面。
费霖叹息道:“你们没出息连累我,到头来还要我出手,若是叫琳仙子知道我在这儿,我可惨了。”
李夜墨拍出九解短刃,扣在食指上,笑道:“费前辈,琳仙子的本事真正高深,说不得仙子正是喜欢看着你逃,逃远了,跳到你面前,扒着鬼脸,如此‘啊’得大叫,吓你一跳,乡下调戏初生奶猫奶狗多是如此。”
东风恶和杨虎灾一起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好汉子,俞是生死攸关,俞是要付之谈笑之间,哭唧唧来到世上,难道还要哭唧唧走,大丈夫岂肯作这等成色?
杨虎灾道:“费兄,还要麻烦你请青须鬼上岸。”
费霖闻言点头,捡起岸边碎石,随手扔出好似一片流星,划着灰白残影,砸在水下各人脑袋上。
“哎呦!”
青须鬼手下都是浪里白条,被石头砸中脑袋,吃痛间惨叫一声,纷纷潜下水去躲避,一股脑避在乌蒙船之后。
青须鬼头上也被砸了一下,当即叫出费霖名讳,“满天星费霖,你也投了火船帮了,拿石头砸爷爷,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李夜墨、东风恶有些薄名,笑料居多,还入不得九江堂主的眼,杨虎灾看似凶悍,出了锦元城也是寂寂无名,一条桃棒还唬不住江湖老客。
青须鬼径直跳上去与四人搏杀,浪里白条们紧随其后,只是刚冲到岸边就叫火船弟子堵了回去。水下多是使短刀匕首、分水峨眉刺、夺命锁子钩,在岸上遇到刀剑难以招架,沿着江岸各自捉对厮斗。
青须鬼撒开脚板,要追费霖,杨虎灾挥舞桃棒拦住他的去路。
没有酒、没有乌铁枪的杨虎灾,只能勉强算作一流高手,在青须鬼凶狠的双刀下险象环生,好在有李夜墨与东风恶掠阵,又有费霖不时以飞石袭扰,四人合力也占了上风。
李夜墨看向几位朋友,满肚子苦水:杨虎灾若肯喝酒、提乌铁枪,一只青须鬼何足道哉,费霖用石头已经砸得青须鬼满脸乌青,若是使飞刀,早已结果了他的性命,偏偏一个戒酒不杀,一个拈花摘叶。
好家伙,杀人的苦差倒要飞蒲草与东风恶来,鹞鹰扑虎,嫌身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