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那棵大枣树下,看着村口。
孤寂的风从远方飞来,拂过他头发,清秀的脸上总是抹上了一层层灰土。嘴角还泛着刚流出来的血,白色的衣服也爬满了灰,怎么拍也拍不掉。
因为村里的孩子王又来了,他总是有事没事地带着几个小孩把他围起来,笑他没爹没娘,还是个扫把星。他学不来忍耐,即使处于弱方,他也要一拳打在那个孩子王脸上,接着他就被揍倒在地上无法反抗。
他灰头土脸地又坐在那棵大枣树下,看着村口。他没有哭,反而沾沾自喜今天打了那个人一拳。
也是那天,他看到村口有一个和爸爸长得很像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T裇和牛仔裤朝他走来。
他擦了擦眼睛,是爸爸,爸爸终于回来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抹掉嘴角残留的血,整理整理衣服,他抬头再次看过去,却发现多了几个人。他右手牵着一个和一样大的小孩,挽着一个穿着短裙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他心里很难过,因为他觉得爸爸身边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那女人是那个很小见过面的妈妈,自那以后,他知道自己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童年也有了一个玩伴。
冷慈没有再回忆,没有再说下去,他起身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已经微凉的开水,喝了一口。他看着林安一脸认真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是悲伤还是好奇,他看不懂。
“今天就说到这吧。说到过去,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完后,有点同情有点悲伤,但更多的是故事里掺杂着一种感同身受的复杂情感。林安本想继续听下去的,可是,既然主角选择停下了,那她也不好再问。
她双脚踩在冰凉的瓷板地上,双手撑在沙发上。
“我的过去没什么说的,童年生活很开心,枫溪和白念是我儿时的同伴。”
她说完以后,她低着头看着映在地板上的黑影,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失落,“只是高中后,我妈住院了,我爸再婚了。”
冷慈放下水杯,起身拍了拍林安的肩膀,“那下次我去看看阿姨。”
林安点了点头,尽量地将身体散发的悲伤收回来,笑逐颜开,“好啊。”
“你说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冷慈拿起杯子,朝厨房走去,背对着林安说了一句暖心的话,“我们是,但我们很幸运可以碰到对方。不是吗?”
说完,他回头望着林安,眸含笑意地望着林安。
林安也笑了,她赞同他的说法。缘分让你在几亿人中在特定的时期遇见该见的人。她想起了枫溪她们。
“这倒是真的。”
冷慈走出厨房,手里拿着两把雨伞,“饿了,我们去商店买东西吧。”
“好。”林安马上穿起那双粉色的拖鞋走到他面前接过雨伞。
晾衣杆上的雨衣晃悠悠地摆动着,窗外的雨没了声音,雨点也变小了点。街道上的行人似乎也多了几个,撑着雨伞,若有若无地闪现在路旁,或许也有人和他们一样,去奔赴一家最近的商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