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天气将树叶晒得蜷缩,树叶上的蝉也被这闷热的天气晒的不想出声。
一个木板车走在石板路上,木质的轮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车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那静静的躺着,老人半睁的眼睛有些浑浊,满脸的皱纹如同石刻,牙齿更是没了大半。
躺在车上的老人望着着拉车的女孩背影心头有些哀伤,这闷热的天气对于她年老体迈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虚弱的身体有些怕冷,这等闷热天气连蝉都不肯叫出声来,她竟还盖着一层棉被,被子上面几处露出的棉花脏的有些发黑,像盖了一层浮灰。
老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虚弱的身体越来越冷,每天都觉得自己是躺在冰窖里面,冷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身前那瘦小的身体向前卖力的拉着,那是她的孙女,今年刚满十四。
一家人从北方逃难来到此处,只剩下眼前的孙女和自己,老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法再往南走,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孙女,她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孙女找到一处安身之所,哪怕当个丫鬟也好。
女孩穿着一身补丁的破衣,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面有菜色的脸因为使劲拉车有些涨红,前倾的身体让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矮小,女孩腰里别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卖身’俩个大字。
女孩不识字,不知道木牌上面写的什么,但觉得奶奶是为了自己才写的那块木牌,奶奶说她要离开了,不能再陪着女孩,但这块牌子能让她找到个好人家,让她不愁衣食。
女孩懂的,奶奶最近连水都喝不下了,奶奶和爹娘他们一样,要离开了。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只留给她冰冷枯瘦的身体,所以无论那块木牌写了什么她都答应,因为,那是奶奶要走前唯一的愿望。
女孩将木车推到有阳光的地方晒着,这样奶奶会舒服一些,自己找了处阴凉处避开太阳,顺便将木牌摆好,随后便跪坐在了木牌边上,等着有人来找自己,一直等到太阳从东方爬到了头顶。
……
“这个孩子这是来卖身的吗?身边还有个老太太,这谁敢买啊!”
“是呀,是呀,那孩子还好说,那老太太怎么弄啊!”
“唉,估计又是北方逃难过来的吧,听说魏国那边闹灾饿死了不少人,一亩地麦子结出的麦穗,一个手就能握住,连个孩子都养不活。”
“战乱加上没有收成,这可怎么过呀?”
“就是就是,唉,要是不开战,咱们大唐说不定还能送去不少粮食接济一下哩。”
“得了吧,咱们自己还不够呢,为啥要给那姓曹的?”
“要我说,咱就应该把军队开过去,把那魏国收到咱们大唐的版图上,没了战乱大家日子就都好了。”
“恩,就是就是……”
女孩在墙角下没多久就来了一帮人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或关于人情,或关于苍生,或是军政,可这些都和女孩没有关系。她只想知道有没有人肯收留自己,奶奶能不能活到明天。
女孩紧抿着嘴唇,手上不停的挫着衣角,想着只属于自己的心事。
讨论了许久的人群被一双大手扒开,一个粗壮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粗壮汉子来到女孩面前,看着女孩的孱弱身体脸露慈悲。
被盯了许久的女孩将下巴抬起,看到了王铁匠那张有些沧桑的脸,女孩嘴唇微动瞳孔微缩,那张脸让她感到熟悉,曾经自己的父亲也是那样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关切。
“他是来带自己走的吗?”
“他挤进人群,来到自己面前这么看着自己,一定是要带自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