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以后，作为华夏的腹地，河南，灾荒就没断过。

蝗灾旱灾简直年年来，再加上贪官污吏，豪商地主盘剥，百姓早就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但历来对百姓伤害最严重的莫过于兵灾，各路明军纪律好一些的只抢东西，情况严重的奸，淫烧杀时有发生，而又属左良玉的部队最甚。

流民军的所作所为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打击的都是一些地主豪商，但为了裹挟更多的人壮大声势，常常是捣毁房屋良田，逼的百姓不得不跟随。

这也正是前期流民军始终得不到百姓的拥护，被明军压着打，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乱窜的原因。

说好听点是起义军，说难听点就是一伙蝗虫，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根本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想，完全打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红英凭借着100多骑兵，以及锋利的刀枪盔甲，和手里的100多担粮食，只是短短半月时间，就将汝宁府境内的土匪山贼，全部收归到了麾下。

但人一多，吃的也就越多。

然而，此时的河南，田地十之九都已荒废，除了县城，府城外，也就剩下一些大点的庄堡还有粮食，但几乎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由于缺乏攻城器械，红英带着人一连打了几座县城庄堡，都无功而返，只得带着人不断地向北前行。

一路上就如滚雪球般，队伍是越拉越大，一度发展到几万人马，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倒下，无数的人携老扶幼投奔而来。

“大当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不如咱们丢下这些累赘自己走吧！”

“绝对不行！”

“再坚持两天，等到了开封府情况应该就会好的。”

红英语气非常坚决，脸上却是一片担忧。

两天来所有人都只吃了两碗稀粥，这种情况官军就是不来打他们，他们也得饿死。

她也终于明白流民军为何要四处乱跑了。

因为有钱有粮的人都躲进了县城，其他地方别说粮食，连树皮都很难找到，你打不下来就只能去别处，否则只有活活饿死。

“红姐，我觉得咱们太心急了，起码应该等到秋收时再起事的。”

刘若兰同样脸色有些憔悴，此时她也认识到，他们匆匆起事，可能反而害了这些百姓。

毕竟城里的许多地主士绅，都已经在开始招募百姓去种田，虽然一天只有一碗稀粥，但也能吊着一条命。

可他们杀了十几家抢了一些粮食后，剩下的躲到县城是再也不敢出来了。

红英沉默了下来，早知道汝宁府是这种情况，她自然不会匆匆的起事。

但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为了生存，只能到开封府或者

其他州府去抢了。

几万人马减员了一小半，终于抵达了开封府南面的商水县，这么多人就如蝗虫过境一般，还慢吞吞的，商水县的地主士绅早就躲进了县城，剩下的依然只是一些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百姓。

没办法，红英知道必须打下商水县城，否则每多拖一天，就有无数的人会被饿死。

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动员，只要还有力气的，都是挥舞着木棍或者粪叉，扛着门板木梯朝城墙冲去，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活命，就只能攻进县城。

但整整攻了一天，死伤惨重，却依然看不到任何破城的迹象，所有人都开始绝望了。

夜幕降临，商水县令和一众士绅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气，交代了一番，要加强警戒后就返回城中去了。

唯独李信和几十名家丁没走仍然站在城头，他本来是要回杞县的，可到了商水，从湖广辛辛苦苦买来的粮食，都被饥民抢光了。

他又不忍对那些饥民下杀手，索性将粮食分给了他们，然后进城劝说县令开仓赈灾，士绅搭棚施粥，奈何一连劝说了几天，没一人愿意理他。

“李兴，等一下天黑后，你偷偷的爬下城去，告诉华军的红姑娘，两个时辰后，我会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但她必须保证进城之后不得滥杀无辜。”

“什么？”

“公子，这万万死不得呀，他们可是反贼…”

“哎！我知道，可不这样做，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几万百姓饿死吗？”李信叹了口气，望着城外悠悠地道。

既恨那红英造反，让刚刚安定下来的河南又动荡不堪，又恨那些士绅宁愿将粮食堆在家中发霉，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