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入神…还能给你疗伤么?看来你的这位师父很不简单。”
“师父他,呃,是黑暗纪元时期的上神了。”他都不想说点别的吗?比如之前说的要与我成婚的事,究竟是……
“原来如此。但还是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体内的隐患吗?”
“这魔石的来历比黑暗纪元还要久远,所以……你都知道了?”也是,自己那时的虚弱之身怎么经得起一位上神的探查。
“嗯。”
白染看了看他。一张脸好看的让人既忍不住不看,又不敢长久的看。
“既然你说要与我成婚,那么有些事我是该提前和你说明白的。”没来由的一阵伤感,白染不再看他,低着头捋顺一头乌发。
“先前我曾与你说过,我是灵族族长白禾的长女,一族的公主,也正是因为这个显赫的身份,招来了许多麻烦和枷锁。能嫁给一位龙族的子嗣,是仙界多少神女仙子梦寐以求的事。”
“凡人将我们看做神仙,我们也这样自居,可说到底,我们不过也是修行路上的苦行者,师父曾说过,人、仙、神、魔本无不同,不同的不过是称谓,人之上有仙,仙之上有神,神之上是什么,我们和亿万生灵一样去仰望去探索。”
无尘一向是个安静的,安静的修行,安静的生活,安静的能听到空气中每一粒微尘漂浮的声音。可他此刻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轻声低诉的每一字都穿透他的壁障。
“但我从不这么想,嫁给一位帝子,我从不这么想,不是我自持身份,是我从来没有精力去想这些。我的出生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天生的神子仙女,百岁开蒙,七千岁成年,我开蒙的那一年,学的第一道术法,便是唤火咒。”
“你知道的,最简单的那种,那时族中长老们都说我的根骨极佳,我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第一次施展,就成功的唤出了一道火焰。”似是极其可怖的画面,白皙的双手捂住面庞。片刻后,又放下。
“那是很厉害的火,一瞬间就燃遍了周身,族老们无法压制的厉害,是爹爹救了我,他救了我的性命,却不能扑灭那火,它在我的每一处燃烧,从元神到骨血。”白染抬眼看了看他,他很认真在听,笔直的坐在云床的一侧,白染觉得有些难过。
“它燃了七千年,我痛了七千年。”白染停顿了很久,很久之后,“成年礼过,我遵人皇旨意转世修行,这里我曾与你说过,爹娘尽全力将我安排到修真大界的正统门派,许我一世安稳人生,却不想那火如影随形,我那唯一的一次凡世行,真真是极尽悲凉又峰回路转。”
“最无望的时候,我遇见了师父和离风,师父告诉我,我体内嵌有一块魔石,魔石里孕着鸿蒙之初显化的一缕天火,它曾被一个功参造化的大能制进了一套祖器里,后来那套祖器被它的主人毁了,这石头曾吸收日月精华孕出了灵性,机缘巧合投在了我体内,我压不住它,它便一直焚着。”
“后来六十年过,我重归仙位。至此,才算是弄清楚这一生的折磨究竟缘何。”
“师父是我今生与爹娘并重的至亲恩人,他传我术法赠我至宝,在师父和离风的帮助下,我才渐渐控制住那火,甚至学会利用它来修炼。此后的几千年,离风他想尽办法逗我开心,让我走出那个深渊噩梦,带我去人间游历混玩,一万四千年,我才算稍稍有些好转。”
“那半年你是怎么过的?”
她说到现在,无尘是第一次出声。
白染转过头看看他,有点疑惑。
“那个人走之后,遇到你师父之前。那半年你是怎么过的?”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还记得那个人。只是那段日子…
白染低叹一声:“那我最绝望的日子。”
“大概都是在等吧。虽然他并没叫我等,也从未说过一定会回来。他离开的时候只是要我好好照顾自己,或许他那时候其实是在跟我告别吧,只是我傻,没听懂罢了。”
“在凡间的时候从未拥有过什么,竟还会犯这样错误,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他那四年待我太好,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但其实他什么都不欠我的,也没一点义务与我蹉跎,反倒是我,至今还背着人家的救命之恩,无处偿还。”
“你如今记着他,只是因为想报这个恩情?”无尘依旧笔直的坐,眉头却微微皱起。
白染怔了怔,见他神色微妙心头一颤,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前头刚说要和人家成亲,转过头来又去怀念与旁人的风月事。
她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自然,都过去多久了,还能有什么。”
“是。过去很久了。”无尘垂着眸子,“这个恩也不用报了。”
白染看着他,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七殿下看着冷冷淡淡,没想到还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罢,看来以后这个事儿不能提,理了理思绪,她又继续道:“总之,我要和你说,我体内有一块魔石,魔石内的天火源源不断,如今我用师父赐的焰魂诀压制它,但前些日子离风与我说这焰魂诀只是残篇,长久修行极损元神,故此我才打算利用那寒潭的至阴之力来压制天火,没想到这寒灵玉髓修行起来也是不易。”
“自然,也正是如此,才有后来与殿下的相识。我…不敢保证它能长久的被我压制,我会尽全力,但或许还是会有一天,我终会被它焚成一捧灰烬。你……”
无尘伸手搭住她冰凉的指尖,止住了她的话:“我都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