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天已大亮。
今日是放告之日,刺史衙门将会开堂接受百姓告案,所以一州之内和审案有关的各级官员,都早以到齐了。
“锵......咚咚咚……”锣鼓敲响后就是三声惊堂鼓。
随之而来是八名面露严肃,身着黑色皂隶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排成两列,相对而立,站在大堂的两侧。
而州衙大堂之上,是挂着的“明镜高悬”牌匾,牌匾下是一张大案,大案之后坐着的就是穿着一身朱红大袍的刺史辛淮辛大人。
在堂下还列着两排座椅,左文右武。左边为首的坐的的是一州同知沈大人,其后坐着州判、录事、知法三人。右边为首的位置空了下来,那是一州都军使的位置。最末坐的则是一位司军,而中间坐着的正是那王巡检,他此时还在拱手向对面的沈同知问候着,身后站着几个捕役,看管着一个木箱,却也不知道木箱之中是些什么东西。
一州之内有资格坐着的就这几个位置了,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上堂的人都得站着听案。
见着那都军使一如既往地没来,辛淮却也没有太过在意,上任一月以来,除了刚开始还略微感到愤怒以外,此时已差不多习惯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之上:“开边门,升堂!”
几个衙役闻言立即将州衙东边的一扇大门打开,让等待已久的围观百姓放了进来。东边是人们平时进出的“人门”,一边也有一扇门,则是提审犯人、押解刑法出入的“绝门”,不过一般“绝门”都是关闭着的。
由于昨日的永丰巷命案早已人尽皆知,又听说今天刺史大人要升堂审理近日来的案子,潍州城内的百姓都是闻风而动,纷纷赶来旁听,一时间全都挤了进去,将怎个大堂“东门”堵的是水泄不通,且分外嘈杂。
辛淮看着今天放告,居然来了如此多的百姓,眉头轻绉,便“啪”的一声,将惊堂木猛的拍下,震声说道:“公堂之上,保持肃静,再敢吵闹,插打出去。”
堂下三班衙役口中喊道“威武”,手上的水火棍更是敲得震天响。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不敢再言。
刺史大人见围观之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对着堂下喊道:“今日堂下可有冤情要呈!”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就钻出一个身材矮小、面容黝黑的人,左手还揪着一个中年锦衣男子,进来就喊道:“草民拜见大人,求大人为我伸冤……”
他上身穿着一件补缀过的棉布短衫,下着一条麻布长裤,身后还背着几匹绸布。而他揪着的那中年男子,倒是穿着锦衣。
“堂下所立何人,有何冤情?”
“禀告大人,小人名叫冯大,乃是北海人士,昨日老板令我背了十几匹绸布,送到州城里去售卖,途中遇到下雨,就到一座亭子之中躲避,我进去一看,已有一人在亭中避雨。等雨停了后,我便准备背着布匹继续赶路,可没想到这人竟站起来强抢我的绸布,还说这是他的,小人争辩不过,这才告到官府,求刺史大人裁决。”
辛淮又向那中年男子问道,他坚持声称是这些绸布是自己的,说这伙计穿着破旧,不可能有这些绸布。
刺史大人听明白了原委,心中已有了办法,他命着衙役将这十几匹布全部抖开,说道:“证据就在布里,大家一看便知。”
围观的老百姓们也都很好奇,向那些摊开的布匹看去,只是十几匹布都长的一样,布中也没有什么证据啊。
刺史大人看着堆在地上的布匹,对着冯大和那中年男子说道:“不好意思,说错了,我将这布匹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证据,罢了,这地上的布匹就由你两人分吧,你们两自己叠,谁叠的多就分的多,叠的少就分的少,如何?。”
冯大听闻此话,心里暗骂道昏官,但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那中年男子更是欢喜,自无不可,也点头答应了。
围观的众人都看的摇头,判案居然能这么判,这不是瞎搞吗?看来这刺史丢失黄金之后已是自暴自弃了,所有人都对这苦主感到同情。
而一旁坐着的同知沈大人,更是起身笑赞道:“哈哈,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不偏不倚,失主讨回一半,得住少得一半,真是公正严明,乃我辈楷模也。”
不过这到底是赞叹还是嘲讽就得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