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天上太阳正毒辣,皇后又不许人替她遮阳,就这样白着脸跪在滚烫地面,叫她面色愈发不好,几乎昏昏沉沉快要晕将过去。
不过,纵然是这样,皇帝也让她在外头整整跪足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皇帝的火气才略微减了些。
他想起皇后才刚刚生产,身子骨还虚弱着,这样跪在外头,恐怕日后要落下病根。
想到此处,他让身边最受宠的高公公出去,请皇后进殿。
梅宛之没有拒绝,她知道太过做作只会显得矫情,既然皇帝让她进屋,那她就进便是。
一边走着,她一边开始拭泪。
皇帝瞧见她哭哭啼啼,似乎备受委屈,想到这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只好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不发火:“你好端端的,去看太子做什么?”
梅宛之闻言,悲从心来,眼底的泪水愈发泛滥:“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徽,听说他府上遭了水,想要去看一看,怕这一次见他,下回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胡言乱语。”皇帝恼道,“太子好得很,不许你再胡说!”
既是一命相承,皇帝就不会允许太子出任何的问题。
梅宛之知道这件事,才会故意用这件事来激皇帝。果然,后者怒了。
“皇上。”梅宛之起身,忽然跪地,大恸道,“臣妾真的不知为何汤中有毒,只见得太子喝下那碗药,就忽然吐血开始疯癫,臣妾也被吓坏了,臣妾是真的不知道。”
梅宛之连连摇头,将一个慈爱担忧孩子的母亲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知道,单疏临就算一纸书状告自己,也不可能将吕徽真正中的毒告诉给皇帝听。至于头顶撞出的伤口,‘疯癫’二字就可以解释。
皇帝果然也心软,劝慰道:“太医不是去瞧过?太子无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整。”
“皇上。”梅宛之膝行至皇帝跟前,哭诉道,“一定是有人想要暗害我儿,一定是有人想要暗害我儿,还请陛下查明真相,不能让小徽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若说皇帝方才对她还有七成怀疑,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五分了。他瞧着皇后散下的头发,轻叹道:“宛之,起来罢,地上凉。”
梅宛之闻言,眼圈愈发红,扶着皇上的膝盖,慢慢爬了起来。
“你才生的小十三,快别哭,到时候眼泪落下病根,可怎么才好?”皇帝又道,拉着她坐在自己左手边。
梅宛之抬袖,将自己的眼泪擦去。
袖子盖着面,她才露出一个得意的,嘲讽的笑容。
单疏临以为,这样就能扳倒自己,简直太天真了些。
她可是皇后,就算皇帝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要凭着梅家的三分脸面当做什么也不知。更何况,她不会叫皇上知道这些。
早在去太子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事情败露,她也会推出一个替死鬼,来给她垫背。
瞧着皇帝日渐苍老的容颜,梅宛之深深瞧着他,似乎情动又生出不少眼泪。
皇帝对这样的目光似乎十分受用,安抚她道:“你放心,朕倒是要瞧瞧,谁这样大胆,竟敢诬陷朕的皇后。”
梅宛之颇为感动,再度赔出不少泪来。
皇帝一令,八方效应。
很快,皇后命人熬汤时,那个动手脚的人就被抓了出来。
是一个小宫人,年纪不大,眼珠却滴溜溜转着,瞧着就不是什么好家伙。
一见到皇帝,她就三魂俱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