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时日,北陵正式入冬。
璃王府,白雪皑皑,霜风凌冽。
书房内,萧璃正在兴致缺缺的作画,陆琪在一侧直直站着,听候王爷的差遣。
画中描绘着一队车马在大雪纷飞的路途中行走着,但守卫死在雪地里,马车也侧翻着,若是再添些血迹,更为逼真。
许久之后,萧璃才冷声开口“看懂了吗?本王想要表达的意思。”
陆琪跟在萧璃身边时日最久,揣摩他的意思也更为通透,这画的意思是要暗杀一守卫森严,保护得密不透风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便猜不出了。
对上那双异瞳,略微摇摇头。
萧璃停下手中动作,双手负于后背,“这大雪下得深得我心,但是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本王那好父皇了。”
陆琪拱手作揖,“那王爷的意思是?”
萧璃凉凉一笑,虽是笑着,却半无高兴之意,幽幽道“给那远道而来的夜太子一个见面礼,不然他还会怀疑我们这个东道主的待客之道,你说是吗?陆琪。”
“属下懂了,这就去办。”
听雪殿内,萧璃棠负手立于窗外,俯瞰这缤纷的大雪竟相飞落的景象,双眸染上血色,当年的雪怕是比今日的雪还要大吧,母亲被奸人陷害入了冷宫,之后就被下了慢性毒药,他看着母妃容颜渐渐凋零,不论怎么求父皇,让他派太医去瞧,父皇都无动于衷,甚至冷血的对他说,他的母妃该死,这样死便宜她了。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他的母妃也快到了大限之日,他想挽回,想乞求上苍,不要如此待他母子。他跪在养心殿外,跪了整整三日,那时他十二岁,双手冻烂到流胧,腿僵到整整养了一年才能正常行走,额头磕破流下来的血在那寒冷的冬日中迅速冻结。
都无法撼动他所谓的父亲半分,直到丫鬟来报,说雪妃已逝,他轰然倒在雪地里,那一刻,周身血液似乎被冻结住,他在心里以他的灵魂起誓,终有一日,萧炎所珍视的江山,他会夺到手,会让萧炎也尝尝这蚀骨之痛,他所宠的嫔妃,皇后,他会一一斩杀,若违此势,下无间地狱,不得轮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那场生死离别历历在目,藏在内心深处的蚀骨仇恨被慢慢压制,不再继续蚕食他的心脏,良久他才从记忆中回归现实。
邺城长街,十里飘雪。
楚御桦同青鸳易容一番,在邺城上街踏雪而行,头束玉冠,身穿月牙色白袍,外覆深灰色的狐皮大貂,手执白玉骨扇,若她真是男子,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糖葫芦,酸甜的糖葫芦咯!公子,要来两支吗,很好吃的。”
小贩朝正路过的楚御桦吆喝着,她停驻,看了看稻草靶上鲜艳欲滴,诱人品尝的糖葫芦,那是她前世最爱吃的东西,萧璃棠为此还特地给她在别墅的庭院中种了山楂树,虽然没有养活,也没结果,但还挺让她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