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外突有烟尘滚滚,一支陌生的大军伴随夕阳余晖出现。
马蹄声中,高高扬起的旌旗之上,绘有安阳军标志的陆字帅旗格外醒目。
“齐国国主已死!”领头的陆谨高声疾呼,“都城告破!”
在他身后,无数士兵发出同样的疾呼,声音滚滚如雷。
当年陆谨叛楚之时,所谓葬送的二十万大军其实不过是虚假数字,其中大多都是死囚,真正忠心于他的士兵却被陆谨悄悄打散,分离开来,组成了如今这支安阳军。本意是为了将来复仇,但已然折服于楚誉的陆谨,如今毫不犹豫拿出了最大的底牌。
安阳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冲散了敌方的中军,战场之上原本整齐的军势变得一片慌乱。
楚誉看着远方招展的旌旗,昂然负手立于城墙之上,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这淡定而深沉的做派,不由让许多大臣都在心中暗暗钦佩。
“咻”
然而,正当楚誉自以为逼格破表之时,一支箭矢急速破空而来,逼人的锋芒刺破空气,眼看就要射穿楚誉的面门。
楚誉脸上的微笑定格,死亡的恐惧突兀浮上心头,这一刻,周围大臣们惊慌错愕的表情在他眼里突然格外醒目。
当
就在箭矢即将射穿楚誉面门之际,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突然出现,将之稳稳夹住。
摇曳的箭尾还在空气之中嗡嗡震动,箭头就停留在楚誉鼻尖之前,不过毫厘之差。一滴冷汗悄然自他额头滑落。
楚誉呆呆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妄,脑海一片浆糊:“前、前辈?”
他那一向镇定从容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帅不过三秒:“您回来了?”
萧妄不忍直视地扯了扯嘴角:“蠢。”
刚刚装了个逼就险些身死当场的楚誉乐呵呵地听着,并不反驳,反而有些后怕地长吁一口气:“幸亏前辈及时赶到,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明明可以安居朝堂之上等待胜利,偏偏要跑到城楼之上来指点江山,结果险些被敌人反杀这种略显幼稚的炫耀行为,还真是让萧妄哭笑不得。
他冷淡地点了一句,随手便将手中那支箭矢沿着射来的方向反掷回去。
没再去看结果,萧妄转身大步走下城楼,楚誉则乐颠颠跟在其身后。
身后有大臣低声议论:“这位是谁呀?刚才那一手还真是厉害。”
“这你都不认识?当然就是我们楚国那位神秘的国师。”
“原来这就是国师啊!我看咱们这位国师最厉害的还不是手上的功夫,而是这位在陛下面前的态度啊”
低低的议论声连成一片,众臣目光之中不由染上敬畏之色。
但他们的态度却无法影响对方分毫,就在他们复杂的视线里,前面那道身影已经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昏的雾霭之中。
齐楚之战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告终,楚国新君以身为饵,不止一举歼灭了齐国数十万大军,甚至还趁齐国内部空虚攻破了齐国都城,导致齐帝身死。
这一战掀开了大陆之上诸国征战的序幕,楚国也从此踏出了鲸吞天下的步伐。
此后近十年的时间之中,楚国大肆扩张,齐、越、燕、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先后被灭,最终并入楚国的版图之中。
倘若有人拥有通天之术,眼观天地气脉,便会发现,楚国上空,金色的国运滚滚沸腾,如游龙嗷啸,无边的气运之力笼罩向四野苍穹。
作为被楚誉亲笔所封的国师,萧妄在分享了国运的同时,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那九个大字忍不住闪了一闪,变得暗淡了一分。
国师府。
萧妄独坐小楼之上,指间碧玉萧随意翻飞,碧汪汪的箫管通透纯粹,映得他修长的手指愈发如雪似霜。
他以箫抵唇,箫音浩浩汤汤,如天河乍落,覆雪千山。
在他身后,有人踏上楼来,寂然而立。
箫声毕,萧妄转过身,看向身后一身玄色冕袍的青年,神情平静:“你怎么来了?何事相询?”
这些年来,萧妄借助国运加快灵魂治愈速度的同时,也不时会给予楚誉一些指点,有的事关民政民生,有些或许是战场上的计谋因此,楚誉的到来也不算出奇。
“前辈可是要离开了?”楚誉皱着眉头,脸上罩着一层低沉之色,身上已然充斥着天下共主的无上威严。
他的五官依旧俊朗,却多了些少年之时不具备的冷峻气质,若是在朝堂之上露出这样一副表情,甚至都会让不少朝臣受到威吓。
萧妄眸中掠过一丝讶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前辈的箫声之中,尽是离意。”
楚誉失落地低声说道:“如鲲游四海,鹏飞九天。”
或许,这个天下于前辈而言,还是太小了吧。以至于他的曲声竟像是飞鸟跃笼而出,满是自由潇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