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征征武将军?!”
楚誉看着那远远走来的男子,只觉对方翻飞的黑色大氅之下都仿佛带着满满的杀气,他的声音不由得抖了几抖。
萧妄却平静如故:“不错,就是他。”
楚誉连连摇头,小脸惨白一片,闪烁的眸光中透出丝丝恐惧之色:“不不不,真的不行。前辈您不知道吗,这位征武将军可是楚国的叛臣,怎么可能愿意接纳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萧妄皱眉,声音变得冰冷。
作为一个宁可舍弃大部分灵魂,也要换取对自身命运的绝对掌控的狠人,他对楚誉这种不思进取、将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于他人一念之间的弱者之姿,颇有些瞧不上眼。
须知陆家世代将门,一直对楚国忠心耿耿,即便陆谨的父亲在征战齐国之时因为上一任楚国国君的猜忌而断粮身死,还落得丧师辱国的污名,陆谨也不曾想过谋反,而是想要在楚国坐到高位之后替父平冤。
之后他虽然背叛楚国,前来投靠杀死自己父亲的齐国,据萧妄猜测,这也绝非真心,多半是因为他此前那一系列中邪般的行为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于是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叛楚降齐。
从种种蛛丝马迹之中,萧妄能够察觉出此人绝不是真心降齐,甚至多半是想要替父报仇。如果楚誉主动出击,很有可能获得对方的帮助,哪怕暂时只是利用。
楚誉却是低下头,喃喃嗫嚅一句:“现在的日子不就挺好的吗?听说征武将军仇视楚人”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萧妄冷冷打断:“既然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便就这样吧。”
萧妄自问不是什么爱管闲事之人,也没有太强的掌控欲,之所以为楚誉周详规划,不过是因为自己在养魂玉之中呆了几年,不愿欠人人情罢了。
但对方既然不愿,倘若他非要强行左右楚誉的人生,这样的嘴脸又与高高在上的命运齿轮何异?
“前辈”楚誉心中一惊,期期艾艾地开口,“抱歉,我、我只是”
只是已经习惯了隐忍与畏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取
萧妄淡然开口,神情无悲无喜,双眸之中漠然一片:“不必向我道歉。这只是你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
萧妄垂下眼帘,眸光幽幽。
就不知楚誉的这份坚持能够维持多久了。
很快萧妄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三天。
楚誉只坚持了三天。
就在那天两人谈话之后,萧妄便彻底沉默下去,一边在养魂玉之中恢复魂体,一边计划着大量攫取时空之力的方法。
而楚誉的生活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住在空旷的院落之中,身边仆从冷眼相待,甚至因为二皇子记恨在心,刻意使了绊子,每天的饭菜几乎都是馊的。
他再一次恢复了从前孤孤单单的生活,即便常常呼唤那位神秘的前辈,对方也只是偶尔懒洋洋地应答一声。
这样的生活不知为何让楚誉心慌。
直到第三天,就在他同往常一般在宫学上完课之后,楚誉便又一次被二皇子等人围堵了起来,这一次他们身边还跟着不少健壮的仆从。
当他同以往每一次那般抱头蜷缩在地上任由二皇子等人欺凌打骂之时,楚誉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茫然。
在楚宫之时,他那位出身卑微的母妃一向教导他不争不抢、隐忍退缩,而他也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但为什么此时此刻,那些被他听过无数次的辱骂突然变得尤其刺耳,早已习以为常的拳打脚踢,仿佛直接踹在了他心头,带来一阵阵难忍的伤痛呢?
“果然是个废物!我就说这小杂种上次是失心疯了,才敢对本殿下出手!”
二皇子顶着犹带淤青的脸,指挥着身边的仆从加大力度,犹不解恨地狠狠踹在楚誉身上:“贱胚就是贱胚!居然还敢反抗,这就是你的下场!”
楚誉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虫子狠狠咬了一口,微微的麻,淡淡的痒,继而是深深的刺痛,有一缕淡淡的火焰从伤口之上悄悄升起,很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思维有些混沌,周围的哄笑之声仿佛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黑色的污泥缠绕着他,要将他彻底拉扯进去,永远无法解脱。